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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一顿板子熬不住;自然是将自己主人咬出来。
五房“知晓”是亲戚行事;就撤了状子;不过两家就此没了往来。倒是无人指责五房人情冷淡;反而觉得他们夫妻两个厚道;没有继续追究此事。
沈瑞看着前来陪祭的众族兄弟;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欣喜的。只是不管心中作何想;宗法社会;沈瑞也不好特立独行;只能谢过众族兄弟盛情;倒是一副领情模样。
沈瑾在旁;眼见这番热闹;却是心情复杂。
沈瑞已经出继;礼法上已经不是孙氏之子;可孙氏体面却依旧是从沈瑞身上得;而不是从他这个记嫡儿子身上。
当年孙氏故去时;沈珏不过九岁;在长辈眼中还是稚子;灵堂之上能避讳就让他避讳了;生怕阴灵冲撞了孩子。因此;对于沈瑞当年处境;沈珏听闻的多;眼见的少。
过后虽同情沈瑞失母;不再争锋相对;可到底难以感同身受。
如今祖父故去;沈珏千里迢迢地回来;在灵堂上也守了十数日;至亲死别;宛如割心之痛;再看沈瑞;想着他当年处境;越发觉得他不容易。
看到众族兄弟凑上前来;真心的少;虚情假意的多;沈珏就有些不耐烦;与沈全抱怨道:“这是赶大集么?”
沈全忙道:“勿要胡说;到底是各房长辈的心意……”
沈珏眉头皱眉死死的:“源大婶子去了六年了;要是真念她的好;早做甚么去了?”
沈全低声道:“这些年逢年过节记得祭拜伯娘的族亲好友;也大有人在。
五房就是如此;就是这两年五房客居京城;松江这边也安排管事每年几次祭扫孙氏墓地。
沈珏讪讪道:“是小弟失言了……只是觉得今日情景太过滑稽;也就是二哥脾气好;还受得了他们这些虚套……”
该请安见礼的见过;该打招呼的打过;剩下的就是要出城前往福地。
十数辆马车;加上骑马随行的仆从小厮;拉着的香烛纸钱;浩浩荡荡地出了沈家坊。
沈家各房族人;知晓其中缘故;想起孙氏生前的为人品性;不免又是一番感慨。要是孙氏尚在;以孙氏与人为善的品格;各房都能沾了光;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孙氏真在;也没有独生儿子与人做嗣子的道理。
外姓街坊邻居;不知其中详情;少不得打探一二。
待晓得是为了祭拜沈家四房先头大太太;大家想起六年前的出殡场面;便只有啧啧称奇道:“不过是举人娘子;竟有恁地风光……就是诰命夫人;也未必有这般体面……”
沈瑞这边;由亲近的沈珏、沈全、沈瑾、沈宝、沈琴等人陪着;又有沈琦约束着其他不甚相熟的族亲兄弟;跋山涉水;终于到了四房福地。
四房阳宅这边;早已准备好祭祀用的各色物件。
沈瑞上次来福地;还是三年前随徐氏离松江前。
三年光景;孙氏墓地变化不大。
只能说坟上的新土成了陈土;墓碑上的字迹也因风吹日晒不再那样簇新。
墓碑前;已经摆了一桌祭席。
沈瑞看着眼前墓碑;精神有些恍然。
他察觉出哪里不对了。
之前离开松江前;他有心想要将孙氏嫁妆捐出去;可因有顾虑;并未实现。孙氏的嫁妆没有捐;那诰命是不是也就没有下文了?
可话说回来;都说“夫贵妻荣”、“母以子贵”;古人女子并不是独立个体;而是“三从四德”。她们能得到的诰命;也是因丈夫或者儿子。
孙氏诰命;真的是因捐赠嫁妆修路搭桥才得?还是因丈夫或者儿子有了仕途功名?
沈举人已经奔五十的人;即便现下任教职;也不过是从九品;想要给妻子挣得“四品恭人”诰命;这辈子是没指望。那剩下能指望的;就是沈瑾?
沈瑾出仕;且仕途到了正四品?
可恨他上辈子只看了一笔孙氏记载;并未去查看她的丈夫与儿孙的记录。
沈瑞摸了摸太阳穴;只觉得方才那一瞬间;针扎似的疼;不过是六年功夫;上辈子的事情竟然像是隔了好些年;渐渐模糊起来。
“二哥;怎么了?这是头疼?”沈珏正留心沈瑞;见状不由担心道。
沈瑾闻言;也带了担忧之色望向沈瑞。
沈瑞摇头道:“没事;就是想起早年的事……”
沈瑾低下头;神色有些黯然;沈珏则是转过头;望向宗房福地的方向。
孙氏故去六年;沈瑞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