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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是沾了秽物的裤子与床单。
旁边站着一个婢子;地上跪着一个。
站着的那个婢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泥雕一般;跪着的婢子匍匐在地上饮泣。
张老安人手中拿着一个两尺来长的鸡毛掸子;正往跪着的那婢子身上狠抽
见沈瑾直接进来;张老安人停了打骂;带了几分不虞道:“瑾哥怎么直接进来了?可是心疼这小贱人?原来这家里老婆子是恶人;瑾哥倒是大好人……你又要护着哪个?”
张老安人发作下人不是一回两回;沈瑾劝阻了也不是一回两回。
沈瑾知道她的脾气;哪里敢接她的话;忙道:“安人;瑞二弟来给安人请安来了”
“瑞二弟?”张老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耐烦道:“哪里来的瑞二弟?老婆子如今是能见客的模样么?”
话音未落;她已经醒过神来;将手中鸡毛掸子往地上一丢;尖声道:“瑞哥?莫不是瑞哥回来了?”
“正是;瑞哥随宗房械大哥回乡;现下来给安人请安来了。”沈瑾道。
“好好好我的瑞哥回来了”张老安人说话间;一行浑浊的老泪已经流下:“快带了瑞哥进来”
要是不知道的见了;怕是要当这祖孙两个有多深的感情。
其实;在张老安人心中;祖孙两个本来情分就不浅。嫡亲孙子自打落地就养在她身边;养了九年。要说早年又多厌恶孙氏;那张老安人如今就有多厌恶贺氏。同活着的贺氏相比;孙氏倒是生生比成了孝顺媳妇。
同沈瑾这个已经长成、面上恭顺心中自有主意的长孙相比;印象中那个性子爽直的嫡孙也就变得可爱可亲起来。
沈瑾看了地上沾了秽物的衣服;迟疑道:“现下就请瑞哥进来么?”
张老安人也看到地上的东西;老脸一红;摸了摸凌乱花白的鬓角道:“且等一等;几年没见我的乖孙儿;总要拾掇拾掇”
老太太如今疑心重;说话之间瞥了眼沈瑾;又怀疑他故意直接带沈瑞过来;就是想要看自己出丑。
她便脸上一撂;道:“莫要让瑞哥一个人等着;你也出去陪着”
沈瑾应了一声;看了地上的小婢一眼;出了里间。
沈瑞虽看着那肥猫;可也留心着上房动静;隐隐地听到了几句;见沈瑾出来;他便迎上前去。
现下虽还不到正午;可已经十分炎热。
沈瑾将沈瑞招呼到东厢门口的阴影中;方道:“安人要梳洗一二;咱们还需等一刻钟。”
沈瑞自然是无话;就见上房有婢子出来唤人端水。
过了足有两刻钟;方有个婢子出来相请。
沈瑞跟在沈瑾身边;进了上房。
沈瑞的五感本就十分敏锐;这下却是遭了大罪。刺鼻的香料味道混杂着酸臭腐烂的味道;熏得人几乎站不住。沈瑞忙屏住呼吸;望向紧闭的窗户。
沈瑾见状;低声道:“安人自卧病后;便十分畏风。”
沈瑞无法;只能“客随主便”;随着沈瑾进了里屋。
里屋空气越发浑浊;秽气逼人。
张老安人却是已经拾掇出来;头发也新梳了;身上也还了新衣裳;十分光鲜地半坐在床上;看着并无久病病人的憔悴;反而比三年前还要富态不少;只是因久不见阳光的缘故;肤色白的有些泛青。
看到沈瑞;她露出几分惊诧来;随即带了哭腔道:“瑞哥长大了;我的乖孙长大了……”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招呼沈瑞上前。
张老安人到底是将古稀之年;她的手上已经散满了一块块褐色老人斑。
沈瑞并没有配合着上前;而是挑起衣角;行了大礼:“见过老安人;给老安人请安。”
张老安人含泪道:“不过是等死罢了;又哪里有什么安呢?”
想到忤逆的儿子、不孝的媳妇、心口不一的长孙;还有这两年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日子;张老安人只觉得自己如泡在黄连水中;是真的伤心了。
她越想越委屈;从无声落泪;转为嚎啕大哭:“老天无眼;老天无眼;恁地磋磨我守了一辈子寡;拉扯大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儿子为了讨那淫妇欢喜;连亲娘都丢下不要了;千疼百宠大的孙子;又一心要当孝顺儿子;只听他老子的吩咐;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对于沈瑞进来;这还是新鲜说辞;对于沈瑾来说;张老安人这已经是老调重弹了。
自打沈举人将张老安人留在松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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