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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诚实谨厚,且怜其晚遇,是以稠叠加恩,以励老成积学之士。’”(《清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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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二三事(4)
在中国历史上,有些皇帝,或相当于皇帝这样的最高执政,凡自命风流儒雅者,总是有一些文人随侍左右。连《红楼梦》里的荣国府,还有几个清客给贾政做帮衬呢,其中有一位叫做詹光的清客,曹雪芹起的这个名字,有点儿损,詹光者,沾光也。所以,御用文人,从皇帝那里得到物质上的光,同样,皇帝也从这些文人的代笔,作枪手,提示文辞,得到精神上的光。
连贾政都有清客侍奉,何况一国之君,有的是粗通文墨的半瓶子醋,有的是狗屁不通的酒囊饭袋,既然贵为天子,没有学问,没有文才,怎么行呢?驾幸好山好景,不题两句歪诗,勒石留存下来;逢年过节,不写两笔孬字,作墨宝赐给臣下,哪还叫什么九五之尊呢?连慈禧太后,还从云南找来一位姓缪的贵妇,教她书法,替她写字呢!
做御用文人除了随班唱和,歌功颂德,吾皇万岁万万岁外,一个必须严格自律的准则,就是只能有皇上的看法,万不可以有自己的观念。政见不可有异,要跟上形势,在文学观点上,也必须和皇上保持高度一致的。
沈德潜一是由于圣眷恩渥,一是由于文望崇高,在官场,一言九鼎;在文坛,领袖群伦。于是,不免有点忘乎所以,结果,因此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他主编了一部《国朝诗别裁集》,乾隆一看,火冒三丈,因为在这部书里,沈德潜不但选了钱谦益的诗,还选了钱名世的诗,乾隆大光其火:“这两钱,一为明朝降臣,一为‘名教罪人’,将钱谦益的诗,置于诗集首位,荒唐,将钱名世的诗入选,荒谬。那是皇考雍正在年羹尧一案定性的呀!”
碰了这一鼻子灰的沈德潜,惶恐万分。自以为这么多年为第一御用文人,觉得自己有一点自由度,可以放开一点手脚,谁知这位早过了不逾不惑年纪的老先生,却是感觉错位的老胡涂。
不过还算走运,乾隆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
但没有想到,他死了以后不久,“四十二年,东台县民讦举人徐逑夔《一柱楼集》有悖逆语,上览集前有德潜所为传,称其品行文章,皆可为法,上不怿,下大学士九卿议,夺德潜赠官,罢祠削谥,仆其墓碑。”(《清史稿》)
其实御用文人,是个美差,工作不多,任务不重,好吃喝,好待遇,皇上要高兴了,随手一赏,不是钱财,就是官位,你只要起个陪衬点缀作用,歌舞升平作用,拾遗补阙作用,清谈随侍作用,也就足够足够了。然后,赏一个官当当,领一份干饷,放一任学差,到外省去捞一票,就算皇恩浩荡了。
太史公司马迁早看透了,御用文人,皇帝的玩物,饭桌上一碟开胃小菜而已,想吃,挟一筷子,不想吃,推到一边去,不高兴,扔进泔水桶当垃圾处理,不怎么当回事的。他在《报任安书》里这样评述自己:“仆之先,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闲,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畜、流俗之所轻也。”
所以,御用文人活着时,要察颜观色,小心侍候,死后,还得战战兢兢,惶恐九泉,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龙颜大怒,就要鞭尸戮骨的。
虽然逝世多年,已故的沈德潜,恼了乾隆,也得不到饶恕。这位顶括括的御用文人,在九泉之下,肯定会觉得,早知如此,就不陪您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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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三才子(1)
袁枚、赵翼、蒋士铨,这三位乾隆才子,能在文字狱的阴影下讨生活,而且能活得自在,活得滋润,一直活到垂垂老焉的年纪,寿终正寝,汗毛也没掉一根,真是不容易啊!
他们拿皇帝没办法,皇帝拿他们也没办法。中国文人能活到这等境界,你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叫好,简直绝了。
清代戏剧家蒋士铨在《临川梦》杂剧中,有这样一首出场诗。
装点山林大架子,附庸风雅小名家。
终南捷径无心走,处士声名尽力夸。
獭祭诗书充著作,蝇营钟鼎润烟霞。
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衙。
蒋的这出戏,以明朝汤显祖的艺术生涯为题材,自然要涉及万历年间文人圈子中的瓜葛龃龉。据清人倪鸿的《桐荫清话》披露,不过是作家在借古讽今罢了。
“蒋苕生临川梦院本,刻意诋毁眉公。番禺叶兰台太史衍兰,谓此诗非诋眉公,实诋袁子才也。所说未必足据,然诗中神气颇相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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