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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这个道理,盐政乃天下之肥缺,而全国四大产盐区的大权,全落入鄢的腰包,绝对是有背制度的枉法行径。
第一,根本不上朝的嘉靖皇帝,只是听信严嵩;第二,开足马力贪污的严氏父子,离不开鄢懋卿。于是,从皇帝到首辅到盐政,三点一线,正如北京民谚所说,“武大郎玩夜猫子”、“王八看绿豆,对眼”。 明知道这是个坏蛋,应该被唾弃,然而他上面有人罩着,看着他扶摇直上,老百姓能有什么对策?你人微言轻,你啥也不是,你也只有干生气而已。
在淳安的海瑞,一位绝对的清官,当然与这样一个绝对的贪官,格格不入。恰巧,鄢懋卿作为奉旨查盐的钦差大臣,路过此间。首先,海知县是十年寒窗,苦读赶考,才从海南岛的琼山县走出来的读书人。他一步一个台阶走到今天,不走门子,不投靠山,不溜须拍马,不做虚假统计诓报成绩,这个梗直到一点弯都不转的海瑞,理所当然地,要从心眼里鄙视这个暴得富贵,从而小人得志的家伙。
海瑞骂皇帝(3)
这也是使那些有权的人,有势的人,有钱的人,有名的人,无可奈何而且无法改变的尴尬,虽然你得意,甚至非常得意,虽然我不得意,乃至非常不得意,但是,挡不住我不买你的账,挡不住我在精神上要比你拥有优势,挡不住我压根儿就看不起你,蔑视你,鄙视你,这就是海刚峰决定要给这个马屁上台的大员,下一点眼药的原因。
海瑞放出空气,小县寒酸,囊中羞涩,衙门穷困,招待不了,光是供给抬钦差夫妇彩轿的十六名女子的伙食,也能把县财政吃得锅底朝天,何况还有随从、听差、兵弁、衙役之类,哪一个不像饿狼一样,连吃带拿,外加孝敬,红包薄了一点,也是过不了关的。
所以,鄢懋卿还未到得淳安,就先接到淳安县的一封禀帖。他当时一激灵,知道这个海瑞不会有什么好事。便问来人,“他有什么要报告的?”
“大人您请细看!”
信件开头,十分恭谨,“严州府淳安县知县海谨禀”,接着说已经收到大人的通令,要求各级政府在接待上一切从简,不得铺张。大人所作出的英明指示,本县已传达到区乡镇集,一体认知大人“素性简朴,不喜承迎。凡饮食供帐俱以简朴为尚,毋得过为华奢,靡费里甲。”然后,话锋一转,大人体察下情,百姓无不赞颂,但您派出来打前站的人员,已经告知准备酒席侍候,每席费银不得低于三四百两,席间还需奉献金花绸缎若干,营造气氛。特别关照到,钦差大臣夜溺,必须银子打出来的尿壶,否则尿不出来,性命交关,耽误国家大事,罪不容贷。本县十分惶恐,是按大人的从简精神办,还是按打前站的老爷所吩咐的办?敬请示下。
鄢懋卿当场把这个禀帖撕了。下令,他的一队人马,绕过淳安,事后再跟这个海瑞算账。不过,没过多久,严嵩倒台,胡宗宪、鄢懋卿因系同党,受到牵连免职。海瑞曾被他们迫害过,也就随之平反,调回京城任户部主事。
海瑞这次回到京城,就为他要做的这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进行准备。一,把棺材买好,万一杀头好收敛;二,把家人遣散,免得受他牵连。然后,一封直言不讳批评陛下的上疏,直接呈了上去。
“二十余年不视朝,法纪弛矣,数年推广事例,名器滥矣,二五不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人以为薄于夫妇。吏贪官横,民不聊生,水旱无时,盗贼滋炽,陛下试思今日天下,为何如乎?”(《明史·海瑞传》)
据《明史》,朱厚熜拿到等于骂他不是东西的奏折时,与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所说稍有不同。一把将文书摔在地上,气得跳脚,喝令左右:“马上给我把这个姓海的逮捕,别让他跑了!快,快!”
在皇帝身边的宦官回他的话:“都说这个人是有名的痴子,他为了上书,准备好了要坐牢杀头,先就买了一具棺材,和妻子诀别,家里的僮仆也早吓得各自走散,看来他是不打算逃跑的。”
“抓起来!”嘉靖吼。
这还不好说,正中海瑞下怀,他正等着法办。
抓到诏狱,刑部主管拟文定大忤逆罪,那是非开刀问斩不可的。但建议砍掉海瑞脑袋的报告,压在皇帝的手中。嘉靖不傻,他一直不画圈的原因,一不想成全海瑞的名节,二不想落下纣王杀比干的臭名。就这样拖着,拖到他驾崩,海瑞捡了一条命。
在中国,某个朝代出贪官污吏,也许并不能证明皇帝昏庸无能;即使最精明的君主,驾驭偌大的国家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