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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宰相武元衡,便非同小可。首都治安状况如此糟糕,当局还要掩饰真相。因此,激于义愤的“白居易首上书论其冤,急请捕贼以雪国耻。”然而,捅了马蜂窝的结果,反而引火烧身,“会有素恶居易者,掎摭居易,言浮华无行。”而朝中执政者,也抓住他“以宫官非谏职,不当先谏官言事”的越级擅权行为,“奏贬江表刺史,追诏授江州司马。”将他撵出朝廷,逐出长安。(据《旧唐书》)
他的《琵琶行》最后两句:“就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恐怕也是为他所付出的沉重代价,一个悲悔莫及的总结了。然而,从中国文学史的角度看,“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的这首《秦中吟》,不但看到中国文人的忧患意识,不但看到中国文人仗义执言,针贬时弊,匡扶正道,抨击邪恶的优秀精神,不但看到中国文人将国家安危,民族祸福,百姓生死,社会吉凶,担负在自己身上的责任感,使命感……。
更重要的,诗人何以秦中吟?是体现着中国文人盛世危言的前瞻和预见。
正是这些为统治者和统治集团感到头疼的,必除之而后快的诗人,作家,还在海晏河清,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形势一派大好的唐王朝中兴格局中,就看到了政权崩溃的征兆,看到了战难乱离的根源,看到流民遍野的起因,当然,也闻到了“人食人”的血腥气息。
诗人何以《秦中吟》(5)
果然,在白居易元和五年(810)写下“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诗句的半个世纪以后,大唐王朝的土地上,发生更为骇人听闻,更为范围广泛,更为惨不忍睹,更为旷世罕见的“人食人”的人间惨剧,无不应证了他的这句近乎讖言的诗:
僖宗广明三年,中和元年(880):“时京畿百姓皆砦于山谷,累年废耕耘,(黄巢)贼坐空城,赋输无入,谷食腾踊,米斗三十千。官军皆执山砦百姓,鬻于贼为食,人获数十万。”
僖宗中和三年(882):“时民间无积聚,(黄巢)贼掠人为粮,生投于碓常��⒐鞘持��鸥�钢�υ弧�┠フ��W荼�穆樱�院幽稀⑿怼⑷辍⑻啤⒌恕⒚稀⒅!€辍⒉堋㈠А⑿臁①鸬仁��荩�瘫黄涠尽!�
“贼围陈郡三百日,关东仍岁无耕; 人饿倚墙壁间,(黄巢)贼俘人而食,日杀数千。贼有舂磨砦,为巨碓数百,生纳人于臼碎之,合骨而食,其流毒若是。”(《旧唐书》卷150下)
僖宗中和四年—光启元年(884—885):“时黄巢虽平,秦宗权复炽,所至屠翦焚荡,殆无孑遗。其残暴又甚于巢,军行未始转粮,车载盐尸以从。”
“贼首(秦宗权部),皆剽锐惨毒,所至屠残人物,燔烧郡邑。西至关内,东极青、齐,南出江淮,北至卫滑,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贼既乏食,啖人为储,军士四出,则盐尸而从。”(《旧唐书》卷150下)
僖宗光启三年(887):“高骈在道院,秦彦供给甚薄,左右无食,至然木像,煮革带食之,有相啗者。”
同年:“戊午,秦彦遣毕师铎、秦稠将兵八千出城,西击杨行密,稠败死,士卒死者什七八,城中乏食,樵采路绝,宣州军始食人。”
同年:“杨行密围广陵且半年,秦彦、毕师铎大小数十战,多不利,城中无食,米斗直钱五十缗,草根木实皆尽,以堇泥为饼食之,饿死者太半。宣军掠人诣肆卖之,驱缚屠割如羊豕,讫无一声,积骸流血,满于坊市。”
昭宗龙纪元年(889):“杨行密围宣州,城中食尽,人相啗。”
昭宗大顺二年(891):“'孙儒'于是悉焚扬州庐舍,尽驱丁壮及妇女渡江,杀老弱以充食。”
昭宗景福二年(893):“李克用出兵围邢州,辛巳,攻天长镇,旬日不下。(王)鎔出兵三万救之,克用逆战于叱日岭下,大破之,斩首万余级,余众溃去。河东军无食,脯其尸而啗之。”
昭宗天复二年(902):“汴军每夜鸣鼓角,城中地如动,攻城者诟城上人云‘劫天子贼’,乘城者诟城下人云‘夺天子贼’。是冬,大雪,城中食尽,冻馁死者不可胜计。或卧未死已为人所剐。市中卖人肉,斤直钱百,犬肉值五百。”
梁太祖开平元年(906):“时汴军筑垒围沧州,鸟鼠不能通,(刘)仁恭畏其(朱全忠)强,不敢战。城中食尽,丸土而食,或互相掠啖。”(以上见《资治通鉴》七十三卷至八十一卷)
也许因为白居易这一句“人食人”的诗,竟会应验得如此准确,如此灵验,如此可怕,和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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