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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河日下大厦将倾的时刻,唯有刘弘一人保持着难得的冷静与克制,一直在尽力斡旋局面。
早在刘乔起兵之时,刘弘就写信给刘乔劝他忍让,他说:“范阳王擅自取代明使君(指刘乔)做豫州刺史,这是他不对,不过明使君反应如此激烈竟然刀兵相向,也不对。正所谓疏不间亲,范阳王姓司马,是国姓,而明使君只是庶姓臣子。
“明使君是王佐之才,大肚能容。廉颇蔺相如只是区区战国武将,尚且为了国家舍弃个人恩怨,何况明使君这样的贤人呢?请忍下这一时之气吧。如今天下纷乱,陛下流亡在外,正是忠臣义士同心戮力之时,我愿与明使君共同拥戴盟主(指东海王),扫除凶寇,解救苍生于倒悬,奉迎陛下回鸾。
“我与明使君相交相知,情谊不比寻常,所以我披露丹诚,言无不尽。春秋时期,诸侯间先交战、后和亲,司空见惯,所以请明使君不要有后顾之忧,不要担心范阳王等人记仇。范阳王必定会悔恨前日所为,而与明使君和好如初。”
与此同时,刘弘又写信给东海王司马越,请东海王与刘乔讲和,刘弘说:“听闻吾州擅自举兵驱逐范阳王,足下要兴兵征讨,我认为此举不可行。如今国家多事,陛下流亡在外,于是诸王结盟勤王,吾州列位方伯,忠心赤胆,准备戮力王事,不料范阳王突然要取而代之,吾州自然难以从命,从而矫枉过正,因此获罪。
“王侯都应有容人之量,昔日齐桓公不记射钩之仇而赦免管仲,晋文公不记斩祛之怨亲近勃鞮。相比之下,吾州的过失根本不算什么。如今奸臣弄权,朝廷陷入困境,这才是最令臣子担忧的大事,各方伯应该冰释前嫌,共存大义,以讨伐逆臣为先,以奉迎陛下回銮为先,万不可因小失大。
“足下如果存有忠恕之心,请与吾州讲和,吾州必将剖心析胆以报足下。我虽然是庶姓臣子,但是蒙受国恩,愿协同足下共同匡扶王室。外患未除同侪之间先自相残害,我以之为耻,想必足下心情与我相同,请足下深思。”(注:因为刘乔是荆州南阳人,所以刘弘在信中称刘乔为“吾州”,称东海王为“足下”)
刘弘倒是肺腑忠言,可惜是在与虎谋皮,最终这拳拳忠心全都喂了狗。刘乔与东海王之间还是照打不误,河间王正野心膨胀,见了刘弘的奏章,一笑哂之。
双方都逼着刘弘表态,战场上盛行混账逻辑,不是我的盟友就是我的敌人,刘弘想独善其身而不可得,只好叹一口气,选择阵营。择善而从是说不上的,那只好择一个相比之下没那么恶的,张方臭名昭著,刘弘预料河间王必败无疑,于是派参军刘盘为督护,率领荆州诸军接受东海王的节度。
如此一来,刘弘就与宛城的彭城王司马释成了敌人,刘弘进军宛城,将彭城王逐出了荆州。
荆州发生变化的同时,北方邺城的平昌公也腾出手来,派遣将军宋胄向南进军,目标是洛阳北面的河桥,目的是阻止成都王过黄河与公师藩等会师。
当时刘乔奉旨驻扎河桥,吕朗驻军洛阳,成都王与部下石超等人在荥阳募兵。
这是永兴二年十月的局势变化。
整个十一月无战事,两方势力又通过一场政治风波进行了较量。
当时洛阳有个立节将军叫周权,想拿洛阳为筹码投靠东海王,于是他自称平西将军,声称收到诏书,再次从金墉城里接出羊氏,立为皇后。有了四月份的那次遭遇,这回洛阳百官不轻易上当了,周权的诡计很快被识破,洛阳令何乔收捕了周权,斩首,然后再次将羊皇后废黜,送回了金墉城。这是羊皇后第四次被立,再第四次被废黜,与皇帝一样,她根本不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政治玩偶。
当时洛阳在吕朗的控制之下,河间王一听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头,竟然有敌方势力渗透进了洛阳,怒了。河间王决定杀掉羊皇后以绝后患,于是派了一个尚书叫田淑的去洛阳,矫诏赐死羊皇后。
这道诏书遭到了司隶校尉刘暾、尚书仆射荀籓、河南尹周馥的联合抵制。关中的催杀羊皇后的诏书接连下达到洛阳,刘暾等人就是不奉诏。
刘暾等人还上奏替羊皇后求情,说洛阳遭遇了一系列兵祸,百姓都很惶恐,应该镇之以静,突然有使者带着毒药而来要杀羊氏,全城上下都很震惊,纷纷说这肯定不是陛下的本意。而且“羊庶人门户残破,废放空宫,门禁峻密,若绝天地,无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