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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半个月长沙王带着惠帝奔走于洛阳城外各个军事据点。四天之后的八月己巳,惠帝回到城北宣武场;又过了一天,八月庚午,惠帝到了城东石楼;又过了七天,九月丁丑,惠帝视察黄河上的河桥防御工事;又过了七天,九月甲申,惠帝栖息于城北邙山的军营之中。
此时西线战火已经点燃,张方与皇甫商在宜阳交火,甲申之前两天,九月壬午,皇甫商大败,逃回洛阳,张方趁胜长驱直入,逼近洛阳。
西线告急的时候,成都王的军队也逼近城东,冲在最前面的是冠军将军牵秀。甲申之后三日,九月丁亥,惠帝抵达城东数十里外的偃师邀击成都王,未遇敌军;四天后的九月辛卯,惠帝后撤至洛阳东效的豆田壁,这时长沙王听闻牵秀军在东南方向,于是又向东南搜索邀击。九天之后,九月丙申,两军在洛阳东南数十里的缑氏遭遇,牵秀被击败,撤退。
成都王势大,牵秀退了,马上又有石超领着生力军补了上来,牵秀收拾收拾残兵,跟在石超身后。
长沙王在东线与牵秀、石超周旋,西线的张方没有遇到有力抵抗,进入洛阳,竟然把可怜的羊玄之给吓得一病不起,没几天就死了。洛阳城内拥护长沙王的士众与张方展开巷战,城中朝臣不论文职武职全部投入战斗,三省尚书白天打仗晚上抽空办公,两不误。洛阳东南方的清明、开阳两道城门被焚毁,双方死亡过万。
得知张方入城,长沙王即忙回师救援。此时已是十月,十月壬寅(丙申日后六天),惠帝离开缑氏回宫,石超紧逼在后追赶,撵着撵着,石超还抽空放把火将缑氏行台烧个精光,这一次惠帝走得狼狈,有许多御用物品没来得及带走,都付之一炬了。
回到洛阳,长沙王带惠帝亲临前线,冲在最前头的关中士兵远远望见皇帝乘舆,都不敢攻击,纷纷后撤,长沙王趁机发动冲锋,关中军当即崩溃解体,张方无法阻止这退潮一般的溃败,只好丢下五千多具尸体,撤到洛阳城外。主帅索靖也在此役中阵亡,时年六十五岁。索靖以书法留名后世,他早年与卫瓘同在尚书台,都以善草书知名,世人称之“一台二妙”,结果“二妙”殊途同归,都殒命在这“八王之乱”中。
西线的危机解除,但长沙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东线的石超、牵秀又杀到家门口了。石超到了洛阳东效就与陆机会师去了,牵秀则憋着一口气,追到洛阳城东中门东阳门外,赶上范阳王也在那里趁火打劫,于是两军合并攻打东阳门。
十月丁未(壬寅日后五天),长沙王与牵秀、范阳王大战东阳门,牵秀、范阳王再度吃了败仗,退出城外。
二十万大军竟然频遭败绩,成都王有点坐不住了,他派出将军马咸作为援军去帮助陆机,马咸就是名将马隆的儿子,可惜他在史籍中唯一的露面竟然是在打内战。第二天,十月戊申,陆机集中力量攻打洛阳东北部的建春门。
此役可以算是决战,双方都孤注一掷,建春门内是宽阔平整的御道,这给骑兵冲锋提供了有利地形(可参考第七章中的洛阳地图)。长沙王的司马王瑚带领数千骑兵做敢死队,王瑚在每一匹马身上都系上长戟,数马并行冲突成都王军。成都王军队的先锋就是马咸,马咸没料到巷战竟然还有这种打法,首当其冲,阵形一下子被冲散,于是兵败如山倒,马咸本人被王瑚擒获,斩首。
前军大败解体,溃兵如洪流一般冲击着后面的军队。当时陆机领着主力大军驻扎在新建的河桥之畔,溃兵山崩地裂一般迅猛袭来,陆机麾下二十万转眼之间化整为零。长沙王军在后面呐喊追击,成都王的士兵在前面慌不择路的逃,一口气逃出数十里,溃兵被七里涧挡住了去路,情急慌乱之下,溃兵跳入七里涧的滚滚激流,心存侥幸希望自己能够游到对岸逃出生天。结果很多人淹死在水中,据说当日死者相积,涧水为之不流。
此役成都王大伤元气,损失大将十六人,兵卒数万。速战速决的设想破灭了,成都王被迫在朝歌修整军队,等待机会。
七、十年羁宦
河桥一役大败,作为主帅,陆机的死期就到了。
这原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之前人人都认为胜利唾手可得,甚至可能有征无战轻取洛阳。结果他们都错了,二十万大军有一半沉到水底喂了鱼虾,有十六名将军被长沙王砍下首级,悬挂在天下人皆知的铜驼街上耀武扬威。
如此惨败肯定得有人负责,不杀主帅,何以谢天下?
陆机对自己的命运无疑也有预感。据说前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怪梦,梦见座车周围萦绕着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