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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绾住了蓬蓬乱发,脸上分不清雪还是汗的几道痕迹,只有葡萄般黑泽的眼睛睁得老大。
“你这人!伸手便伸手,做什么伸了又缩回去?你没瞧见大爷身子不便爬不起来么!”
这姑娘家,口气不善,但却是脆生生的娇叱,身上同样的蓝底白花布襦衣,地下的裙子早脏的不知道原来的颜色。
蕴月简直有理说不清,便也不解释,不理会姑娘家,上前一步问道:“大爷,怎么官府发东西?你们这等高兴。”
老人家呵呵一笑,看了姑娘家一眼,刚想对蕴月说话,却被姑娘截住:
“白食的公子哥哟,官府只管摊徭役;
“光鲜的小相公哟,大爷无运得参军;
“辛苦撒汗耕田地,种的二两米和面;
“一两三分上岁贡,余下七分度一年;
“天寒地冻顾不得,喜帮军士运军饷;
“换得区区钱几百,扯布买花笑开颜。
花布姑娘一面横了蕴月一眼,不再搭话,搀着老人,一起推着车,哼歌而去。车轱辘颠簸发出声音应和这花布姑娘,莺声婉转,有种暖意欢快,却悄然带了悲伤。
白食、光鲜?蕴月被这小丫头曲子里的话刺得浑身不自在,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寻常的棉袍,但是落在这里却成了光洁庭院里的柏树,干净修长。
皱了皱眉,丢下不痛快,蕴月去找豆子。
“豆子,你这是带我来的什么地方?”
豆子正和他的一伙兄弟在玩笑,看见他来了,便拉着他给他介绍拿的酒肉朋友:“小爷,前面是城西的禁军厩马大营,他们都是我在禁军中的兄弟。今日他们发了粮饷,咱们商议了热闹一场。”说着又凑过来:“这群小子不学好,自己三粗五大的,发了粮饷自己还不扛,偏请了这么些人来帮他们运。咱们别管,他们这些禁军头子,手里有些好东西!小爷,你今天总黑个脸,现在就痛快痛快,好不好?”
蕴月有些恍然大悟,原来那姑娘唱的就是这么回事!这些军士都是运气好的被朝廷招了当兵,那些帮他们运东西的反倒是一年辛苦耕田养着他们的佃农。
想起萧老头子平日里给他讲国中禁军厢军日益庞大,却全都是遭了灾的佃农,朝廷怕他们聚集造反,就干脆把他们养起来,可养他们的还不是小丫头小曲里唱的没运气参军的佃农?蕴月心里头一回觉得涩涩的,沉默了不少。
不一会豆子同一群军士闹哄哄往里走,蕴月跟着,远远看见禁军厩马大营在前面伫立。但一群人并不往哪里去,小弯一拐,直入茅棚之内,不一会就进了一家小院。
豆子蕴月一进的门,便觉得眼界一宽,大冷的天里,院子里一溜摆开两行长桌,上面近十只炭炉,火苗儿跳跃的正欢,竟然算得上别有洞天。
“怎么样!圆豆子,没白冤你大冬天的跑一趟吧!”一个膀子粗大满脸虬须的汉子一拍豆子笑道。
豆子嬉笑:“这有什么!大阵仗没见过?只是大哥你有好东西,我连见都没见过的,那才稀罕!”
“豆爷好眼光,咱们陈军爷手上都是宝贝,包叫你开眼!”说话的人颇为精怪,足矮了那陈大哥一个头。
这么一群人,高高矮矮到也让蕴月有些难过,他江蕴月算不上书呆子,但是往这群里一扎,就特别的扎眼。
“哟!怎么都杵着!赶紧入座吧,炭火不等人,酒儿正招手呢!”说话间一个挽着流苏髻的水蛇腰从屋内转了出来。
蕴月见她嘴角一粒美人痣,鬓边别致的留了一缕头发,一身青棉袍腰带一勒,描出一段好身段,行动间腰扭臀摆,说不完的风情。
一群饿狼起哄:“嫂子是不是见兄弟来特地打扮?”
“陈大哥好福气”
“呸!你们这群光棍没见过女人!看你们还吃火锅,找不着地方泻火,憋死你们!”
“婆娘,你这么招,我在兄弟们面前面子都挂不住了!”
“哈哈哈”
黄段子,瞎调侃,这群男人倒叫蕴月见识了毫不掩饰的热情与欲望,虽然听得面红耳赤,却也觉得新鲜有趣,不觉间就忘记自己的扎眼。
陈大哥却尽着主人的本分,也不张扬,带着豆子和蕴月坐在了角落,有对蕴月说:“咱们这些人粗鄙,却也只管寻开心,没啥恶意。今日发粮饷,几十头大猪,留下来的下水他们不要,我老陈却惦记着这好东西,让人全提了回来,分给那些整年没闻过肉味的人也是好的。小爷你只管开心,尝尝咱们这玩意,保管你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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