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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脸憋成了鸡冠子颜色。麻子妹说梁文强一个劲地放屁倒也没有冤枉他,他的肚子在那水上飞机上被子弹钻了个左右贯通,养伤期间估计留下了根子,稍微着急或是受凉就挤出一串来,被杨青山起了个外号:屁龙。陈玉茗早从老屌的嘴里听说过这位超级无敌滚刀肉护士的事情,更知道他是麻子团长的妹妹,忙用笑脸截了过去。
“小云,你可别拿我们屁龙兄弟开涮,他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哪,你省着点力气欺负老哥去,我们可吃不消你呦!”
麻子妹对陈玉茗颇有点怵,这人不言不语,高兴生气行动做事都是一张脸,也从不拿正眼看自己,见他开了腔,给了个白眼也就闭了嘴。赵海涛和朱铜头看在眼里,在那里蔫蔫地坏笑。赵海涛是东北人,凡事喜欢拍胸脯,有时豪气冲天,有时胆小如鼠,正如他忽深忽浅的酒量,也不知他是怎么辗转到大后方的,东北老家的事绝口不提,一次喝多了,他说家里人因为偷吃大米,都被鬼子抓去杀了。坐在车尾的大薛对外边的混乱充耳不闻,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偷袭斗方山机场时,大薛被子弹打穿了喉咙,从此不能再说话,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的烟呛得旁边漂亮的小甄护士一个劲地咳嗽,他也不管不顾,继续吞云吐雾。
杨青山在山里歼灭那股鬼子时,手榴弹片蹦进了眼睛,治愈后视力严重下降,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瓶子底一般厚的眼镜带上,即便如此,他稍微不仔细就会把大树看成老屌,把拖把看成步枪。
那个朱铜头是个怪物,肥头大耳,贼眼溜圆,兵不像兵匪不像匪,原本不过是混进医院想找份好差使的地痞,从洗衣房偷了身军装,冒充了一年士兵,竟也无人过问。他经常把医院当成大卖场,里面的药物和被褥,甚至美国造的手纸,都被这小子倒卖出去不少。前些日子他还瞄上了老屌旁边的药房,于是经常过来打探情况,和闲得无聊的老屌混了个厮熟。大薛是个硬脾气,不让这流氓上车,急得朱铜头赶紧去给弟兄们买了一箱子烟和酒,才被允许上来。上车只不到一个时辰,就和坐在对面的小甄护士眉来眼去了。
小甄护士算是个美人胚子,瓜子脸柳叶眉,就是路数不太正。生就一张妖狐脸,天生半盏废油灯。听说她原只是普通病房的护理,因常在特护病房里扭屁股晃来晃去,很快就被安排到麻子妹身边了。于是她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养伤的军官们卖弄风骚,据说半层楼的军官都和这妖精有一腿,大家都可以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捞个便宜。要不是这些主儿不是全身绷得像个茧子,就是缺胳膊少腿儿,有人就恨不得自己睡地上让她睡床上了,轻薄些的要是再放出些动听的承诺来,她高兴了兴许真能来点“特别护理”。丑陋的麻子妹不久就成了她的天敌,麻子妹直恨不得剥了她的衣服拧烂她的肉。可这妖精的军官相好太多,还真不好得罪。因此麻子妹一上车就和小甄离得远远的,只拿水桶腰身去挤可怜的屁龙兄弟。小兰是个规矩妹子,除了头发长点,几乎没有女性特征,一脸苦相,胸脯像锅盖一般扁平,一看就是没吃过娘奶的苦孩子。她自小无依无靠,原本跟着一个江湖郎中混饭吃,仗打起来了,医生短缺,就被招进了医院。陈玉茗念她心好,就把她带上了,如今一路上只和麻子妹抱在一处哭,两眼肿成一对儿桃子样。
老屌静静地坐着,心里暗道怎么又他妈的开始逃难了?不同的就是这次有一辆汽车。也不知道麻子团长什么时候撤退?鬼子打了五个月才把国军打退,莫不会又像在南京一样烧杀奸淫无恶不作?难怪全城的女人都在逃难。
总算驶到了城外,汇入了更为壮观的逃难大军中。这只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人头数以万计,挤在这条长长的路上,艰难地移动着。天上不时飞来鬼子的飞机,虽然没有扫射轰炸,却也把地上的人吓得人仰马翻相互践踏,前面的军车看到鬼子飞机着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踩下油门就往前冲,压倒了不少腿脚慢的路人。老屌十分震惊,却也发现这是个机会,心里叹气,却也只能皱着眉头让刘海群沿着这条路赶紧跟上去。
车上的几个女人被鬼子飞机吓得惊声尖叫。早见惯了的男人们赶紧替他们压惊,只大薛笑嘻嘻地看着天上鬼子的飞机,回过头来叽里咕噜了几声,又朝陈玉茗比划了几下,陈玉茗点了点头。朱铜头不解地问道:“薛哥是啥意思?”
“他说上次我们在斗方山炸的就是这种飞机。”
“他们为啥不扔炸弹?”
“当然了,看见我们在这儿还敢扔?着急我一泡尿把它呲下来!”赵海涛吐出一个烟圈,斜着眼看着朱铜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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