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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谷底是吧?”他定了定神,又问道。
“你以为在哪儿?”
他没吱声。他想起自己一定受了伤,但却不知伤得多重。
“我——受伤了?”
“我不知道,也许你本人比我更清楚。”
他上下摸了摸,意识到自己不仅在脑门上缠上了绷带,并且左腿也已经上了夹板。
“伤得重吗?”
“你的眼睛擦伤了,差点变成瞎子。还有,断了一条腿,差不多可以准备轮椅了。”
那人继续“嚓嚓”地干着什么。他听了好久,仍不得要领,反而让自己害怕起来。
一只怪鸟在近处啼着,叫声十分吓人,像个疯子在“嘎嘎”大笑,又像一个女鬼在凄厉地哭着。他慌乱地心情有些好转——只是他的眼睛被蒙着,看不到眼前的状况。这种对环境的不确定,还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不安。
这个怪人是谁?他为什么在谷底发现了他?给他疗了伤,又为什么不干脆送他上医院?他说他失足跌落是在前天,这么说,他在谷底陪了他两天?天哪,他的职业是什么?还有,他该不会本身就住在这谷底吧?
这似乎有点恐怖,他不想再往下想。但是已经想到的种种,还是让他悚然。
“为什么不送我上医院?”他想试着多问几个问题。
沉默了一阵子。
“别多话,“那人用一种沉闷而阴险的调子道,”我需要安静——记住,我可以割断你的喉咙。”
绝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他想。不再说话——发现猎枪与匕首不翼而飞。
一架飞机从他的头顶“隆隆”地飞过,等它那烦人的嗓音平息后,上面传来了脚步声。由轻到重,他能感觉来者正向裂谷方向走来。一个人,没错,而且,听起来那人对这一带相当熟悉——他知道这里有一道裂谷,因为他不止一次听到来者拨动灌木丛发出的声响,那显然是来者在确定裂谷具体的位置,免得不慎坠落下来。
方孝祥把头下意识地转向谷底的怪人,竖起耳朵听他的反应。但他似乎镇定自若,压根没把那裂谷上的不速之客放在心上——方孝祥估计他们是同伙。
飘来一股肉香,他贪婪地咽了一口唾沫,接着就传来“戚戚嚓嚓”的响声——来者正沿着某种梯状物爬下谷底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走过方孝祥身边。
‘那小蚱蜢好像醒了。”
来者嗓音雄浑,说话俚俗。浮现在方孝祥脑中的是这样一幅人物像:水塔般的身材,海藻般的头发,红而圆的脸长满横肉,腰圆膀阔,胸腔状实,也许还提两把板斧。
“搞一杯茶,给他冲冲肠胃。”
“妈的。”来者咕哝了一句,但他很听话。随后方孝祥听到了“噼噼啪啪”的日常生活用品相碰撞的声音。他能猜出其中最关键的几种东西:碗、茶杯、水壶、桌子、椅子……这两人莫非真住在这灭绝人迹的森林谷底不成?
不寒而栗。
“拿着。嗨,说你呢,蚱蜢。”
蚱蜢?方孝祥不觉苦笑。
他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杯子,闻到茶叶、陈皮和野菊花的芳香,他实际上渴得厉害,猛得喝了一口,但身子没有坐直,茶又太烫,又不得已吐了出来。
“我操你蚱蜢的祖宗……”
“哎,洛雄,火气别这么大。”
“他吐在我的裤裆上了,妈的。”
“过来吃饭。”
“哦。”
方孝祥仔细留意他们的对话。初步确定这二人之间存在着尊卑、高下之分。那老大(暂且这么说),说话阴沉而带点狡诈,像那种老谋深算,笑里藏刀的人;那喽罗(也暂且这么说),咋咋呼呼,似乎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容易被人利用,对主人像狗一样忠诚的蛮汉。
目前为止,方孝祥只能猜到这么些。
他们像是揭去了什么,肉香扑鼻而来。
不过他现在全身心地喝茶,干裂的嘴唇像枯涸的大地被清泉浸透,人一下子神清气爽起来。但同时,他又产生了另一个难言之隐——那是大量饮茶后的必然结果。
他放下茶杯,尽量克制着,努力地再让身子坐起一点,让腹部紧缩。好在他双手还灵活自如,因此,他能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但受伤的左腿还是给他带来麻烦,让他做起来很吃力,他不得不咬咬牙,憋住气……
“你的右腿没断,要拉尿自己起来,挨着墙,往左拐,走到底……要拉屎——先给老子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