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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银火盆乎!何在?
这台阶怎么下?
丘橓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令严刑拷打,追逼到底。
张居正三子懋修受刑不过,诬陷称有大约30万两银转移到了曾省吾、王篆、傅作舟等家。
张居正长子敬修(原礼部主事)实在熬不过,上吊身亡。临死时写绝命书一封。
绝命书也是字字血泪——
忆四月二十一日闻报,二十二日移居旧宅,男女惊骇之状,惨不忍言。五月初五,丘侍郎到,初七日提审敬修,其吏卒咆哮之景,皆平生所未经受者!更有身被刑具,头戴蒙布,死命拷打之苦!
敬修受难固不足惜,但非要诬陷先公以二百万两数。先公自任官以来,清介之声传播海内,不仅是变卖财产达不到此数,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充数!又要我诬陷寄放在曾大人那里十万两,王大人那里五万两,傅大人那里五万两。
丘大人还说:“从则已,不从则奉天命行事!”恐吓之言,令人丧胆!
可怜身名灰灭,骨肉星散,且来日会审之时,又要罗织锻炼,命运皆不可测。人非木石,岂能堪此!
今被囚禁仓室,风雨萧条,青草蛙鸣,令我不胜悲哀。故告之天地神明,决一死而万古不愧!
天哪!人孰不贪生怕死,而敬修遭遇如此,想日后亦必无生路。
先公在朝时,有位高招嫌之惧,想去位,又有忧国之虑。惟思顾命之重任,只得以身殉国,不能先机远害,以至于斯。而其功罪,自有天下公论!
家中祭祀祖宗的事,给祖母与老母喂粥饭的事,有诸弟在,我死可放心。
丘侍郎,任抚按,活阎王!你也有父母妻子之念,奉天命而来,看见我家如此情景,有何值得高兴的,为何忍心陷人如此酷烈!三尺童子亦皆知道怜悯,今不得已,以死明心。朝露散时,生平已矣,能不悲哉!
——这样的血书,真是不忍读,不忍想象。愿中华吾土,永无这样绝望的呼告!
张敬修自杀,满朝震惊。
刑部尚书潘季驯闻讯,悲不自胜,毅然接连上疏,请求保释居正家属,直言“治居正狱太急”,提醒说张氏家属已有数十人毙于狱。
当时的首辅申时行也上疏道:“现籍没其家,国典已正,众愤已泄。若其老母衣食供给不周,子孙死亡相继,皇上您也有不忍吧!”
后潘季驯终因说情一事,被李植弹劾,最终革职为民。他是深受张居正器重的治河能手,感念恩公的栽培,于人情汹汹之际,能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免去了张家更大的灾难。让人看到,人心里毕竟有一点点暖色!
万历饶了张家的家属,但是对于财产仍抓得一丝不苟,特别叮嘱张诚马上把荆州抄出的财物押解进京,不便于运输而又来不及变卖的(如石牌坊等),交由当地巡抚来办。在北京,刑部等衙门把张居正在京的财产110扛,尽数解入内库。到当年十一月,张诚也将荆州抄到的100扛财物解回北京。
财产虽然不像想象的那么多,也可尽管拿来用,废辽不废辽的,就是一篇文章罢了。
辽王的小老婆眼巴巴地望着,却不知就算是当年张首辅侵夺了您家的财产,如今也不可能返还给您了——宫内急等着要用呢!
兴师动众地抄了一回,连房子带地,全部折成银子,总共不超过20万两,不及严嵩的十分之一。
这事情实在难以塞天下人之口,辽王财宝在哪里?被侵夺的辽府又在哪里?
这被人纠缠了多少年的辽王府,据记载,是建在荆州城北城墙根下,永乐年间开始修建,历代又不断加建,极为豪华,内有著名的藏书楼——“味秘草堂”。荆州府衙的大小官员每逢初一、十五早上,都要到北城墙根下列队,拜谒辽王。
这块宝地,岂是20万两银子能拿下的?
所谓侵夺辽王财产之事,最初是由李植提出来的,他只是说,张居正侵夺了辽王家的坟地“以窃王气”。这个谣言,还算有一点“原型”,因为万历赐给张居正亡父的太晖山墓地,与辽王的祖坟毗邻。
至于羊可立所说侵占辽府田宅事,基本就是瞪着眼睛在胡编。
据今人陈礼荣考证,荆州的张宅是在城东。
陈先生说,张居正当年为向小皇帝表忠心,也是为在家乡父老面前夸耀,请万历给他新盖的荆州新宅院里一楼一堂题赐额名。万历欣然为他拟写了楼名“捧日”、堂名“纯忠”。
推测起来,张居正在老家荆州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