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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上,我一直在猜测容琴师傅派人叫我回来的原因。跟着她四年多了,她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但没有多余的话,也从不过问我的事。有时候我在家多耽误了一两天回来,她也从不多问。
这一次……
还没有到清水庵呢,远远就看见山门外规规矩矩的立着七八个劲装的大汉,一个个眼神机敏。一看就是江湖人。
这情景让我顿时精神一振,该不是师傅的仇家寻来了?不象不象,要是仇家早杀进去了。不过,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我有漂亮到被人当街围观的程度吗?
从他们当中穿过去的时候,我提了一口气,暗暗戒备。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生,走到我和师傅住的小跨院外面,又看到了同样的情形。不过这几个人都低垂着头,没有谁斜眼看我,莫非是有什么事要求师傅?
师傅在院子当中静静的走来走去,四个同样装束的男女恭恭敬敬的跪在院子当中。虽然夏天快要过去了,但是这时候快到中午了,太阳还是很毒辣的……
看到我,师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很欣慰的表情,看得我心里一愣。她很少有这样感情外露的时刻,这是怎么了?
“过来,”她挥手让我走到她的身边,然后冲那几个跪着的人说:“这个就是我的徒弟记舞潮。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三岁了。年纪虽然小了点,但是这孩子天资聪敏,至少已经学到了我六七成的功夫。只要日后勤加练习,武功造诣绝不在我之下。”
四个人抬起头打量我,我也好奇的打量他们。还没看清,他们又低下头,齐声说:“见过小师妹。”
小师妹?我愣愣的看看他们,再扭头看师傅。
容琴垂下眼睑,淡淡的说:“你不是很好奇我们这门派叫什么名字吗?现在我告诉你,我们叫做冥宗。掌门人是我的师姐,为了当上掌门,二十年前设计陷害我,将我赶出冥宗。现在她快要死了,死前想求个良心平安。所以派人来求我回去做掌门。”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被人冤枉了二十年,难怪她总是那么不高兴了。换谁能高兴啊?
师傅远远的眺望着后山翠绿的山头,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良久,才喃喃说:“这情景我整整盼了二十年,几乎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么一天了。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我却丝毫也打不起精神来。舞潮,你来说说看,我这是怎么了?”
我冲着她微微一笑:“这是因为师傅已经把往日的恩怨,还有江湖上的名利之争都放下了。”
容琴师傅看了看我,唇边浮起轻浅的笑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看看地上跪着的人,再看看师傅,她的眼睛里有一点点狡黠的神色,好象抛个难题给我,逗着我玩似的。我忽然觉得让她苦恼了二十年的事,今天应该算是个了结了吧。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心情舒畅。
“就让他们回去告诉那个掌门,就说师傅你已经把冥宗忘记了。她爱选谁当掌门都跟咱们没有关系。”我说,然后附上一个讨好的笑容:“我也大了,可以陪着你去周游世界了。”
容琴师傅仰天大笑。
她其实不老,长的也不丑,这么一笑,还真是很好看。
但是听到她的笑声,地上跪着的四个人却把头伏得更低了,其中一个姑娘哽咽着说:“师叔不肯回去,我们……我们……”
容琴师傅象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依然无限神往的眺望着远处。她的眼睛里那若有若无的阴霾已经消失了,就好象乌云散开,露出了晴朗的天空一样,让我的心里也无端的轻快起来。
“我怎么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那些事情是不值得计较的呢?”她喃喃自语:“我怎么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真的在意被别人冤枉呢?”她转头看着我:“我好象浪费了很多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
我撇了撇嘴:“谁让你从来也不肯说自己的事,要不我早就把你开导好了。”
容琴师傅又笑了。她看看地上跪着的人,淡淡的说:“你们回去吧。”
四个人没有一个肯动。
容琴师傅有点为难的看看他们,再看看我,“要不,你去给他们当掌门吧?”
我一口气没上来。
“你是我徒弟,武功又好,人又聪明。”她歪着头看我:“冥宗在江湖上是个名声不错的大门派,当他们的掌门不丢人。”
“那怎么行?”我摇摇头,这师傅,别是从自己的心结里解脱出来,有点得意忘形了吧?
“有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