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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听着他语调中的那点消沉,越发心疼,连忙摇头说:“没有的,你没有老,你才三十岁啊,那个阿芒乱说的!”
萧荆山看着她慌忙安慰自己的样子,笑了:“梅子,你知道吗,当你还在柳树下玩耍的时候,我就开始骑着马,握着刀,背着箭了,我就已经开始杀人了。”
他放开她,低下头看自己的双手:“有多少人曾经倒在我的马下,你知道吗?他们也许有父母有兄弟,也许在他们的家乡,也有一个叫梅子的等着他们。可是他们死了,死在我的刀下。他们的亲人永远也等不到他们了。”
他抬起头,看着远方,目光中有丝茫然:“后来我不需要亲自上阵了,我可以指挥千军万马,我一声令下,就会有比咱们绿水村多很多倍的人死去。”
他抬眸,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现在是不是都能闻到我手上的血腥味?”
梅子被他这般苍凉的语调震得说不出话来。她这个夫君,和别人总是不太一样,这个夫君总是太过随和淡定,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惊慌。
他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从来不会讲起自己的过去,不会讲起自己的心事。
梅子离开绿水村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踏出去就能去接近这个男人的心。现在,她走出了村子,来到了他身边,也仿佛触摸到了他的心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却开始后悔,为什么她仿佛有一种逼着他敞开自己的伤疤的感觉呢?
萧荆山见梅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梅子,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你就像山里的清泉,我何必让你沾染这些呢。”
梅子心里一痛,知道他误会了,低头抱住他的腰。
可是萧荆山胸膛间却透露出排斥,这让梅子更加心痛,慌忙道:“我不许你这样想,你手中干净得很,没有血腥味,只有一种太阳的味道,那味道我喜欢得很。”
萧荆山讽刺地笑了:“太阳?太阳是什么味道?”
梅子从他怀里起来,认真地说:“太阳,是一种很舒服的味道。”
她坐在他大腿上,仰脸看着他坚毅的下巴,搂着他的腰柔声说:“过去的事,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就不说呗。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无非是杀杀人打打仗,然后皇上封你个将军坐。这个嘛,就好像咱们村谁干活干得好,村长就喜欢,说不得就保举他当下任村长了,这都是一个道理啊。”
她想了想,又说:“至于打仗杀人什么的,我是不太懂了。不过我觉得既然这个天下非要打仗,那也不是你说了算,你不打别人也要打,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再说了,你不杀了那个人,那个人也许照样会被别人杀死的,这都是命,逃也逃不过的。”
萧荆山见她说得煞有其事,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倒是能说会道,我怎么以前不曾发现呢。”
梅子摇头说:“不是我能说会道,而是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嘛!比如现在皇上要打仗了,你要是不出来帮忙打仗,那这个天下还不是要乱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不但很多人会死,我们这些老百姓也要交税啊充壮丁啊!现在你出来了,你一声令下了,有些人的确因为你死了,可是更多的人因为你活下来了,更多更多的人也因为你生活安定了。”
萧荆山沉默了会,点了点头说:“你说得的确有理。其实我何尝不知,只不过有时候想得太复杂,反倒把自己绕进去了。”
梅子见此,得意地笑了笑:“你哪里是想得复杂,我看你是小家子气又发作了。”
萧荆山挑眉:“我哪里又有什么小家子气?”
梅子笑着瞅他:“刚才又说起什么老啊老的,难道还不是在记恨人家阿芒说的话吗?”
萧荆山一回想,自己也笑了:“你说得是,我在我家娇嫩的小梅子面前自惭形秽了。”
话说诚王爷带着自家儿子回到行馆后,一通教训。偏偏这个小世子是冥顽不灵死不悔改,最后诚王爷又是动之以情又是晓之以理,鼻子一把泪一把地说起如今的天下形势,说起自己的处境艰难。
原来当初天下大乱,七位王爷争抢帝位,各路军阀一番混战,最后总算萧荆山帮扶的世子夺得了皇位,登基为帝。
这个皇上登基之时,便有一些功臣劝皇上务必要永绝后患,可是这个皇上仁慈得很,于是分别给了各位王爷封地并封号,让他们各自盘踞一方。
本来得块封地,占地为王,日子也快活得很,可是偏偏那个彭王爷不消停,他野心不死想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