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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的黑格尔,只要在《法哲学》上论证普鲁士王国的秩序合于大革命的原则,“真善一致”就达到了。
附带说说,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上论到黑格尔的“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那两句名言的时候,给黑格尔涂上了大量的脂粉。只要读读黑格尔的《法哲学》,读读马克思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就可以知道,这位所谓内心蕴藏“革命愤火”的哲学家,其实不过是普鲁士王室的有学问的奴仆而已。
马克思对于黑格尔上述那三条,都接受过来,又都加上了革命的改造。
第一,真善一致,即理论与实践一致,接受过来了,不过从此,理论与实践一致就是真刀真枪,“玩儿命”的事情,可不是空谈所能达到的了;第二,实践,在培根,基本上是生产的实践,马克思是革命的实践,“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亦即自己思维的此岸性”(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2条),可不是纺纱的骡机、蒸汽发动机和电灯电话之类的真理性,而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真理性——请注意,这里用上了“自己思维的此岸性”这几个字,要其意味着异化的消灭而言,翻译成“在地上实现天国”,应该确未歪曲马克思的本意;第三,岂但普鲁士王国并未体现真善一致,迄今为止的历史都不足以体现“真善一致”。就建立真正真善一致的人类世界而言,迄今为止的历史,不过是人类的史前史。——这几句话,见于《反杜林论》一书,你如果拿来与《费尔巴哈论》对比对比,又可以体会出两者实在不是一个调子。
(四)这一结合的后果
这一结合的后果是异常巨大的。从政治上来说,它赋予了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革命以神圣性。从哲学上来说,到此为止的唯物论几乎都是经验主义的,唯理主义则是唯心论的。现在唯理主义和唯物论结合在一起了。不是称做唯物辩证法或辩证唯物主义吗?按照上面我们对辩证法本性的描摹,把它译成唯理主义的唯物论,显然是顺理成章的。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11条,你如果从这个角度去读,可以体会出上述的意思来。
(五)马克思本人坦然承认的辩证法——历史的和逻辑的一致
马克思凡写到他的哲学的时候,他都坦率承认这一点。他的最晚的哲学著作,正式发表的是1873年的《资本论第2版跋》(见于中译本第1卷卷首)。在那里,他自认是黑格尔的门人,自认“卖弄”辩证法。在此《跋》中,辩证法究竟是什么,他自己没有回答,他引了一个俄国人的书评所写的他的方法论,这也可以算是他自己所作对于辩证法的定义。这个定义,请注意,和《反杜林论》第1篇第12、13两章是不一样的,不过,《反杜林论》马克思是同意的,所以《反杜林论》可作《跋》的补充。
另外,列宁再三强调过《资本论》方法论中历史的和逻辑的一致,这一点,确实体现于《资本论》全书。不过,我们还应该再来琢磨琢磨历史的和逻辑的一致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只能作这样的解释:(一)历史按照逻辑的必然性而发展:(二)这里所说的逻辑,不是什么A=A、判断、推论之类的“思维规律”,而是中国人所谓的“道”。“大道之行也”的“道”,是先验的东西。①下列一段话要作为上述意思的正面证明微嫌不足,不过也可以嗅出“道”的强烈气味来:
研究必须充分地占有资料,分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探寻这些形式的内在联系。只有这项工作完成以后,现实的运动才能适当地叙述出来。这一点一旦做到,材料的生命一旦观念地反映出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好像是一个先验的结构了。(《跋》)
① 中国人所谓“道”,外国人也有现成的名词,叫做罗各斯(Logos),和逻辑(Logic)差一点点。神化的逻辑既是Logos。《新约》的“约翰福音”首句“泰出有道,道与上帝同在。”这个“道”,英译本是Words,不知希腊文原文是什么字。我猜测还是Logos。
(六)“破”与“立”,体系与方法
历史的与逻辑的一致,按字面解释,也可以释为“历史发展,合乎我的理论;我的理论,说清楚了历史发展的规律”。这不是曲解,唯理主义者之所以是唯物主义者,只因为他们坚持了这一点。
可是这样一来,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中所指出的黑格尔的方法和体系的矛盾,不免也要见于一切唯理主义者,马克思也不免。
“方法是革命的”,也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