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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此地无川西坝子上出产的金堂烟,他把普通卷烟的烟丝当旱烟
抽,这种加过香料的烟丝喷出烟来,自然容易把银须熏黄。我于是把
台产废碎烟叶的尖子,稍加纯蜂蜜加工复熏,送给右老品吸。右老认
为我的制品虽比不上柳叶能“止咳化痰”,可是抽了之后,痰已减少,倒
是真的。这种加工叶子烟,虽比不上金堂柳叶,慰情聊胜于无,多年过
后右老颏下长髯,居然又恢复其白胜雪,没有灰黄颜色羼杂其间了。
中国人最喜欢拿胡子开玩笑,已故国画大师张大干在而立之年,
已经是于思于思,飘髯满胸了,友侪拿他胡子开玩笑,他就把关公训子
一段故事拿出来当挡箭牌,他说:“为父一生匡扶汉室,忠心保国,过五
关,斩六将,斩颜良,诛文丑,坝桥挑袍,保嫂寻兄,都是功勋盖世,义薄
云天大事业,你一概不提.只记得你爸爸一把大胡子,未免太没有出息
了。”他这一段笑话,可算替天下胡子老倌,出了一口怨气。
八年抗战清洁溜溜
抗战之前,我在上海众业公所担任经纪人,当时在交易所进出的
中外人士,年龄大都四十五十之间,只有在下是不到三十岁,为免被人
讥为少不更事,于是我就想把胡子留起来。上海有位精于六壬兼长命
理的星象专家黄乔松,特地向他请教,那年我正好二十八岁,黄说:“照
命相合参,你立刻留起胡须来,不但免于破财,还可以免去一场灾难。”
我听了他的批解,真的把胡子留起来。自从留了胡子,碰到喜欢说笑
的朋友,总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类笑话开我玩笑。我有一位扬州朋
友吴孝萱,在交易所里以最爱说刻薄话出名,大家都叫他吴小鬼。他
告诉我,跟留胡子的人开玩笑,以“骚胡子”为限,超过这个限度,你就
可以反击了。“你说:‘你们大家不要跟胡子老倌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请你们回到家中祠堂里,请出令祖令尊的喜容来瞻拜一番,看看乃祖
若父是光下巴还是留有胡子的,如果都是光下巴老公嘴(留不起胡子
的人,俗称老公嘴),再请出曾祖高曾祖遗容来看看,你家总不至于代
代都是短命鬼,总有一代老祖宗是留胡子的吧!”’
我年轻时节虽然喜欢说说笑笑,但跟人开玩笑以点到为止,而且
总要留一点空隙,好让人逐绷子(还嘴的意思),风趣而不失敦厚,才有
意思。我的胡子时而短髭,时而专留下海,留了几近八年,等胜利鞭炮
一响,立刻把满面于思于思,一扫而光,还我初服。因为留了若干年的
胡子,一下子刮个清洁溜溜,偶或摸一下嘴唇还觉得怪怪的呢!至于
吴小鬼教我那一套挡箭牌说词,我总觉得过分刻毒,有失敦仁之旨,始
终没拿出来当挡箭牌派用场呢!
调鹰纵犬话行围
从前打猎,最少也要十位八位才够一拨,有时候七八十口集体行
动,所以打猎又叫行围。打猎的最好的季节是秋末冬初,那时候鸿雁、
天鹅、雉鸡、麇兔都是最肥美的猎物;草木凋零,原野空荡,视线辽阔,
最利行围畋猎。
中国人很早就懂得调鹰纵犬去打猎了,晋代葛稚川《西京杂记》里
说:“茂陵少年李亨好驰骏狗逐狡兽,或以鹰鹞逐雉兔。”能够打猎的鹰
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才能追奔逐北斩获猎物的。笔者少年好弄,家
表兄王云骧又是打猎能手,我们二人志同道合,每年一过春节就盘算
如何调鹰弄犬,准备秋季行围,痛痛快快打点野味了。舍下有两个打
更的,一个叫牛振甫,一个叫马文良,原先是谟贝子府护院的小徒弟,
谟贝子故后,就被举荐到舍下来了。两人都经过名师指点,武功拳脚
都很敏捷。谟贝子在世的时候,每年到西山畋猎,都少不了要带他们
去护猎。牛振甫是马劳子兼狗把儿(养鸟儿的叫鸟把式,养鱼的叫鱼
把式,拴车的叫车把式,养马的不叫马把式叫马劳子,养狗的叫狗把
儿),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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