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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先帝要慕容太傅死,我还不敢断定那书信是假的,但知道是先帝授意的,那书信必假无疑。”云峥的声音有些低,“方鸿虽是蔚相的门生,但为人清直,观其字知其品,这样的人,就算知道是蔚相做的,也一定会实话实说,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跟皇上提议过,让他来鉴别的书信真伪时,不要事先告之他蔚相的事。”
云峥就是这样的性格,做一件事必要做到十分的把握,每个细节都会思虑周全,这般的劳心费力,才把本来就弱的身体搞得越来越差。我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那巧七,为什么又肯来作证?”凤歌既能拿巧七当朋友,那么他除了有一双巧手,心性气节上想必也颇合凤歌的意,所谓物以类聚,我虽不了解巧七的为人,却了解凤歌,他的朋友,若不是有特别的原因,恐怕不会来做这种伪证。
云峥低低地咳了咳,轻声道:“巧七今儿作的可不是伪证。”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那风九雷真是他的师傅?”我讶道,想抬眼看他,他却把脸伏进我的发里。我笑了笑,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身子不动了,然后听到云峥低低地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也的确是风九雷的徒弟,但那‘风九雷’……不是真的。”
“咦?”我低呼,“这从何说起?”
云峥顿了顿,接着道:“真正的风九雷的确是十九年前做这书信假印之人,当年在牢里也的确受到喂毒废身之苦,但是并没有什么江湖的朋友把他给换出来,真正的风九雷,在十九年前就已经被斩首了。”
原来如此。想来也是,当年那个陷害案,是先帝的授意,哪能让人如此轻易就把人给救走了?我恍然道:“原来巧七来作证的原因,是想为师傅雪冤?”不知道云峥用了什么方法,让巧七以为蔚相就是陷害恩师的仇人,竟然同意让人假冒他的师傅,上殿作证。怪不得那个“风九雷”口口声声“周大婶”,想必也是云峥的授意。缺了这个“风九雷”,只怕今天蔚相还要死撑到底。今儿这些证人,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正是这般真真假假,才叫人分不清吧?
“皇上知道这些证人里,有假的吧?”我轻声问。皇帝认同了这些证人,就是默认了云峥作假的事实,只是,今日云峥帮皇帝找的这些假证人,他日会不会像蔚相一样,成为皇帝整治云家的罪证?我脊背一寒,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
“我没说过这些证人是假的,皇上……”云峥的声音低不可闻,“他既同意……让他们上殿作证……他们就是……”
他的声音异样起来,断断续续地,仿佛说得十分费力,我觉出不对劲,讶异地抬头,云峥飞快地别过脸,我却已经发现脸上的异样,他的脸上飞快地闪过几丝黑线,像是有几条黑色的沙虫在皮肤下面游走。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怖的惨白,云峥咬紧了牙,冷汗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他的额,顺着脸颊滑下来。
“云峥?”我惊叫一声,坐直身子,拉下他欲遮住脸的手,“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他惨白着脸,想对我笑,一股黑线又飞快地闪过他的脸,那笑容还来不及挂上,就僵在了脸上,他闷哼一声,咬紧唇,身子轻轻颤起来,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嘴唇顿时被咬破,一缕血丝从唇上浸出来,竟是黑色的。
“云峥……”我又惊又慌,抱住他轻轻发颤的身子,急得六魂无主,“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抓紧了自己身上的袍子,手指白得跟脸一样,转瞬之间,我似乎又看到几缕黑线飞闪过手背,在手背上盘旋两圈儿,又嗖嗖地飞上手臂。“那是什么?”我欲伸手撩开他的衣袖,云峥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的手捏碎,我痛呼出声,他赶紧松开手,轻喘道:“快,快回家……”
“云乾!”我撩开车帘,尖声道,“少爷不舒服,车驾快些!云坎,你先回侯府,让傅先生作准备!”
云乾回头一望,脸色一变,用力一甩马鞭,马车在街上狂奔起来。马车因为剧烈的奔跑有些颠簸摇晃,我却丝毫不觉,云峥蜷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我的眼泪涌出来:“云峥,你是不是痛?你哪里痛?你哪里不舒服?你不要吓我……”
云峥松开紧咬的唇,无力地轻喘:“不要哭……”
“我不哭,不哭……你告诉你怎么了……”我紧紧抱住他,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云峥颤抖地伸出手,想拭掉我脸上的泪:“对不起……叶儿……我,我不想……”
他仿佛提不上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污血从双唇滑到下巴上,我赶紧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