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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樟树凹时,正好住在梅外婆和杨桃被日本人害了后曾经住过的那户人家里。
因为是为独立大队先后死了六个人的特殊烈属,婆媳三代共有四个寡妇的女人们都
敢说话。
特别是年近八十的婆婆,开口就说她家的男人全都是受了傅朗西的骗,头一个
人死了,以为第二个人能够继承事业,第二个人死了,若不让第三个人去又担心幸
福到来时没有人在场会吃亏,就这样直到家里的男人都为独立大队战死。熬了那么
多年,除了比别人多几份烈属证明书,过年时有人送一块不要钱的猪肉,再也见不
到任何好处。年纪最小的寡妇则说,她一家越来越觉得,还是梅外婆说的那些话,
做的那些事,才是真正让人获得幸福的道路。这么多年来,读书看报听广播,雪荭
也了解傅朗西他们当年发动民众时,所告诉人们的理想与未来。年近八十的婆婆最
后还恨恨地补充说,可惜白送将傅朗西抓回来,却没有开大会批斗,她都做好了准
备,爬也要爬上台去,批判傅朗西让所有人吃苦,而供他一个人享福。
正因为是有感而发,雪荭在屋外的大樟树下,眺望虚无缥缈般的天门口,信口
学了一句:“巴黎不要统治别人,而要自由——”
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在同伴们的哄抬之下,雪柠竟然做到了洪红宏所能做到
的。在樟树凹的那天晚上,她就朗诵了《巴黎公社第十号公告》全篇,并马上成了
文艺宣传队的保留节目。一圈转完,回到天门口,雪荭更是穿着柳子墨遗下的西装,
打上领带,头发也专门打理一通,突然站到白炽的汽灯下面,放声朗诵起一连七个
以巴黎二字为开头的排比句,和三十七个法国人的名字。知根知底的天门口人不敢
相信自己的文艺宣传队里竟然有一点也不比洪红宏逊色的演员,大家疯狂地鼓起掌
来。文艺宣传队一连在小教堂前面演了两个晚上,还不能满足大家听雪荭朗诵的愿
望。
第三天傍晚,伤痕累累的一省从白莲河回来了。白莲河两岸三县红卫兵大会,
成了他身上挥之不去的疼痛。文艺宣传队演出之前,一省作了一个简短演说,因为
林大雨的历史问题而笼罩在白送头上的阴影,被巴河一司的一号勤务员一笔勾销,
继续当他的得力干将。所谓红卫兵大会,看上去一像项羽为刘邦而设的鸿门宴,二
像张主席对第四方面军痛下杀手的白雀园,三像遭到小曹同志和五人小组血洗的天
门口。实际上是白送在施展借刀杀人之计,想借巴河一司之手,让所有零散的红卫
兵组织归于他的铁卫队属下,最终反客为主,掉转头来吃掉虎穴暂栖身的巴河一司。
一省刚刚流露出抵制的念头,就被人在酒里面下了安眠药。一省被那些人捆起来拷
打了很久,白送才假惺惺地出面放开他,摆酒压惊。一省上桌便摔破一只碗,像杭
九枫当年有过的壮举,用一块残破的瓷片对准白送的喉咙,获得了一条返回天门口
的生路。
“独立大队决不能重蹈当年高政委覆辙,也决不会让高政委的悲剧在天门口重
演。天门口是独立大队的天门口,独立大队是天门口的独立大队。林大雨的儿子只
会使阴招。我父才是真的英雄!白送永远是只狗卵子!”
一省英气逼人地说了许多很响亮的话,然后像从前杭大爹听董重里的说书那样,
坐在专门留给他的最好位置上。前前后后演了十几个节目,只要雪荭出场,一省必
定会带头鼓掌,有一次他还站起来领着大家喊口号:“向文艺宣传队学习!”一省
正在高兴,报幕员又出来了:“最后一个节目,朗诵英特纳雄耐尔经典文献——《
巴黎公社第十号公告》!”一省有些吃惊。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猜出站在面前西装革
履的男人,是由雪荭女扮男装的。雪荭没有像洪红宏那样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那
种听上去很古怪的语气,让大家想起前几年借口来天门口寻找传教士的遗骨、其实
是想将华小于等人弄到法国去的前俄罗斯人乌拉。节目演完时,大家情不自禁地喊
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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