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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伟良有什么遗言?”他忽然记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没有。他的信封内是一张白纸,一个字都没写。据周围同志讲,他曾说过,他母亲心重,当年他父亲牺牲后曾对着遗物昼夜啼哭,因此,他不愿留下片言只字再惹母亲伤心。如果可能,请组织上将他的遗物全部烧毁。”
“晤。那么,他的遗物内有什么特殊物品?”一号盯住参谋问。
“有。”参谋一惊,“正要向您汇报。”他赶紧递过一个小包,“这是从郑伟良前胸贴身处找到的。”
一号拿起上面的纸卷。“敬爱的军区党委……”果然不出所料,还是那些观点,不过更系统一些。字迹相当潦草。
“这个……是否也同其它遗物一并烧掉?”参谋试探地问。
“这不是遗物。”一号冷淡地扫了参谋一眼。小伙子,你不如郑伟良!他接着口授道:“找人誊清后,发往军区。”一号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正确,没有必要销毁反面意见。
他又揭开布包下层。一束银白色的丝露了出来,根根坚硬似铁,因为在指掌间摩擦生电,猛然问直立起来。
白牦牛尾巴!他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烈士的儿子!
一号险些站立不住。吃惊、悔恨、夹杂着愤怒。他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却让我苦苦寻找。他什么都知道,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然而这一切都流逝过去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年老的母亲如何第二次接过父子两代人的遗物,他颤抖着手,上下摸索着。身旁的参谋立刻递上打火机。
火苗燎起来,伴着一股刺鼻的焦烟。一号突然又用手指去掐灭它,仿佛全然不觉得烫。“
参谋不知所措地站着,“还有……”他察看着一号的脸色。一号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还有号长李铁的遗言中说有一张像片保存在郑伟良处,要求给他家寄去。查遍了郑的遗物,也没找到这张像片。只是在郑伟良带回的胶卷中,有一张是李铁的。郑伟良把胶卷放在胸前,保存完好,像片已经洗出。只是……”参谋迟疑着。
“只是什么?”
“只是那是一张遗像。”
“废话!这个也要来问我!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给一个战士的亲人寄去一张遗像,亏你们想得出!”一号暴怒起来。
不知何时,参谋退了出去。一号呆坐着,感觉非常疲劳。
“一号,有人要见您。”高大的警卫员无声地走了进来,用蚊子样的小声说,“是……”
“不管是谁,不见!一号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是。”
一会儿,门又开了。
一号并不回头,静等着警卫员再次开口时,将他痛骂一顿。
“您就要离开这里了。为什么不肯见见你的士兵?”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谁说我要离开这里?”一号已接到升任军区要职的命令,但他一直扣着未作传达,昆仑部队内无人知晓。这小姑娘手眼通天。他判断出她就是甘蜜蜜。
“我妈妈呀!甘蜜蜜并不回避。她自幼在军营长大,比一号更大的首长也不知见过多少,她毫不打怵地说,”昆仑部队拉练伤亡不少,我妈生怕我也死了,赶紧给我打了个电话,顺便告知我这个军事秘密。“
一号不由得笑了。他突然渴望和她谈点什么。他太寂寞了。在昆仑防区,他永远只扮演一种角色,发号施令;他只有一个很小的谈话圈子,这个圈子里还都是他的下级。此刻,牺牲将士的亡灵纠缠着他,使他心神不宁。他很想谈点轻松的事情。
“你妈妈和你说了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呀?”他慈祥地问道。
“哎,这正是我今天要找你谈的三件事中的第一件!
“噢,有三件?”三件事,不知我能否帮她办到?离任之前,一号愿意为更多的人做一点儿好事。他笑笑,鼓励甘蜜蜜说下去。
“第一件,我妈妈正在活动将我调出昆仑防区。我希望你能阻止这件事。我不想离开昆仑山。”甘蜜蜜表情郑重严肃。
一号收敛起笑容。他不再把眼前这姑娘当作小孩子了,这是一个真正的战士,血管里和他一样涌动着军人的血液,他庄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请求您将郑伟良和肖玉莲的陵墓靠在一起。他们相爱已经很久了。”
一号“噢”了一声。停了一会,他小心地问道:“那么肖玉莲,是干部吗?”
“不是。”甘蜜蜜敏锐地感觉到这问话的含意,急急辩解着,“她是因为入不了党,才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