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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下葬。韩锷把自己埋在一桌酒盏中,余小计从没见过锷哥如此的消沉。伯伯的尸体本来被他安排在一个茅屋中,这时,已归黄土。
他活着的儿子,却把自己的整个人已浸入酒中。浊酒千杯,却不能成就一醉。一坛酒尽,第二坛已经开封,韩锷却从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再也喝不下去了,已吐了两三次,却把一杯杯酒,浇向自己的头顶上,衣领下,脖颈中……
第八章:一面红妆恼煞人
怡王爷的脸色很黑,他的心情看来也很坏。“是谁让你得罪韩锷的?”
他手里扬着一张请柬,直问到艾可脸上:“还要到芙蓉园里去闹!你的请柬没发的全给我撕了,有发了的,全给我收回来。你知道你这算什么?你这是给东宫当枪使了!现在好了,到时韩锷真要朝你要人,你又拿什么给他?”他的脸色越来越黑:“你先为了一己恩怨,得罪了俞九阙不说,再这样下去,只怕皇上也要被你开罪了。你不想想姓韩的现在是谁的人!你这么下去,咱们是要遭灭门的!”
怡王府气象富贵,可富贵中人,原来活得比平常百姓更多了分不安稳,因为他们怕舍弃的东西原也更多。
艾可的脸色却变黑了。她有些瞧不起地望着她的父亲:“皇上?皇上已经老了,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呢。东宫与仆射堂,咱们总要选择站一边不是?你以为你这水晶球能撑多久?这天下,终归还是东宫的天下。”
怡王爷的鼻子里却是一哼:“要是他的天下也就还好了。你难道没看出他现在正坐立不安吗?你别看皇上老了,废他虽看似为难,但有那么多势力撑着,尢其是得了韩锷军中之力——皇上分明就在要他抓军权,废掉东宫的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的”
说着,他轻叹了口气:“我只不知,韩锷手中,究竟拿着一张什么样的底牌?那好象还是一张天牌。你到现在还没搞清仆射堂的人为什么那么逢迎他吧?”
艾可的面上也一愣:是呀,姓韩的手中,到底握着一张什么底牌呢?怡亲王的愤怒是无力的,艾可的愤怒却是困惑的。这时,室中灯焰忽暗,扑缩缩一闪。怡王爷还没觉,艾可一见,心底就一惊。然后,一种天风海雨、倾城而来的气势就似已充塞满了这整个小花厅。
是谁、是谁没出手前就已有这般气势?
来人分明是高手!可那天风海雨般袭进屋内的剑气之中却掺杂了一股极浓烈的酒味。剑客行?——当今技击好手,还有谁会使这套醉剑?难道昔年太白楼中的一套“剑客行”,会在这怡王府中重现?
来人还在窗外,艾可名列紫宸,可不是全凭着家世。她身子一耸,人已站到室中间。她先机已失,但她并不乱。好吧,要来你就来吧!她一手抚腰,一手掠鬓,怡王爷这时也感到了危局,可那气息太盛,压迫得他就是要叫也叫不出来。说起来,他也算习过几套祖传的技击之术的,但长久以来,耽于声色,已大半丢掉了。这时却见女儿身上涌起一股杀气。他惊呼了一声:“俞九阙?”
在他想象中,只有俞九阙的修为才可造就如此声势。可他声才出口,却发觉,那声音闷闷的,根本就只能响在自己身边尺许之地,完全传不出室外。
艾可面色冷肃地望着东首的那片窗棂,来人就在窗外。那窗棂忽破,碎木飞溅,却根本没有传出一点声响。所有的声响都被那沛然沉郁的剑势压服住了。然后,一个人影突地跃进,跃进就出手。他一出手,艾可就一惊:不错,这分明就是在江湖中已成绝响的太白楼中的“醉剑”!
这剑势要借酒劲与心意方得施出,所以江湖中极为少见。当日,长安太白楼中曾有人于大醉后舞就此剑,醉中留书,那飞扬狂荡的字迹就留在太白楼头那年深月久的板壁之上。如今其人其字,久已成为绝响,为什么今天居然会重现?
那人一跃而入,脸上为面幕所挡,剑势已然发出。艾可也来不及出声,心里却低念起印象中太白楼中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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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酣快事,痛慕李谪仙。京华罗倦客,恸起一狂言。小赋
流日丽,大醉倾海蓝。有志竟悲慨,老尽未回天。慷慨歌行路,
惨淡惜华年。长安无所与,且上太华酣。不雨不回首,雷电亦沉
眠。偶然望华夏,愁起天地翻!
那留句之人本来无名江;湖传言,那却是后来驰名江湖的太乙上人——韩锷!艾可牙一咬,是韩锷来了!他已掠走了他的父亲,还为何而来?
来人的剑势却停也不停,直向艾可的头上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