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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成了百万富翁,姚学正虽壮志未酬却当上了广州一间大学的系主任,黄念祖也弃文经商去了。而我,一个诗人却在协会的中途发现了另一个诗人。这个人对我早期诗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就是广州中山大学中文系78级学生吴少秋。
二、抄诗与表达(1)
瞌睡过后,我的生活被一首一首的诗充满。我以罕见的精神投入抄诗和写诗的丰收期,特别是抄诗,我几乎抄了厚厚30本。这些本子后来被沉入箱底,直到1985年,也唯有黄彦(西南师范大学的学生)借过我抄下的所有诗歌本子,他甚至发现了大量的菲里浦·拉金的英文诗(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抄拉金的诗,却写不出一首像拉金的诗)。
就像一块石头击向平静的湖水,涟漪一圈一圈在扩大,那涟漪的中心是象征主义,第一圈涟漪是超现实主义,第二圈是意象派,第三圈是自白派,第四圈是运动派,第五圈是垮掉派,第六圈……第七圈……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开始换着口味吸着一个又一个诗人的“血”:肉感的诗、抽象的诗、光明的诗、黑暗的诗、幸福的诗、疼痛的诗、闲谈的诗、雄辩的诗、良心的诗、智慧的诗、装怪的诗、*的诗,甚至无意义的胡话诗。“歌唱心灵与官能的狂热”仍是我早期诗歌的第一声部,它解放了我,并让我获得(或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道德的胜利。当然,也有王德威所说的抒情的胜利:“所谓抒情,指的是个人主体性的发现和解放的欲望。”(季进:《抒情传统与中国现代性》,《书城》2008年第6期)
我们总是不断地走出去,走向幽暗而可怕的山谷,倒在草地上,卧在花丛里……我在阅读着里尔克,在1981年春天的一个正午,在校园蟋蟋作响的草地中央,我晒着太阳吟咏“秋日”和一只“豹”,想象着秋日余晖下一座巴黎的暗淡公园的深处,那里有一对孤寂的闪烁着秋凉的豹眼。他是继波德莱尔之后第一位走进我心灵的德语诗人,一位神性与女性的贴切呢喃者,一位在俄罗斯一个暮春的晚间倾听一匹白马迎向他的时间沉醉者,一位我不敢置一词的歌者。我抄下他的诗,并继续抄下波德莱尔、魏尔伦、兰波的诗,抄下北岛的《回答》、《雨夜》、《黄昏·丁家滩》、《习惯》……
一天我在教师阅览室(那是我常去的地方,整个房间没有人,除了一位守室的老者)发现了一本菲里浦·拉金主编的《牛津二十世纪英诗选》,发现了拉金的其他个人诗集。拉金引起我奇怪的注意,对于正迷醉于象征主义、超现实主义的我来说,拉金的诗显然是不适合我的,而我却情不自禁地抄录了他大量的诗歌。其中有他第一首深深触动我的ing,此诗写于1950年2月25日,后来收入他1955年由马维尔出版社出版的个人诗集《较少受骗者》。这首诗的结尾几行准确地唤起我的同感,我过目不忘,至今仍记忆犹新:而我,童年
是忘掉了的平淡
感觉像一个孩子
来到成人们言归于好的场景
并没有懂得什么
只懂得了那不同一般的笑声
于是我也觉得幸福还有他写于1974年6月,后收入《高窗》诗集中的一首,“This Be the Verse”,第一节在平静中让我震惊:父母,把你弄出来
他们并非想这么做,他们只是要做。
他们把他们的缺点塞给了你
还添上另一些,恰好适合于你的。拉金,一个平静而充满智慧的英国中年男子款款道来、从容不迫,他好像在一个随意的下午茶会上递上一个余音绕梁的老练、冷峻、诙谐的插曲。貌似平淡却充满深意,准确、具体、扎实,口语用得大胆而恰如其分,决不铺张、决不滥用形容词。他是简洁、机智、稳重的拉金,不是浓色涂抹和疯狂行吟的狄兰·托马斯。他对狄兰式的魔咒和错乱旋涡式的句法拂袖而去,或稍稍远距离地表示一点并非必要的敬意。而我那时(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却发狂于狄兰·托马斯。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抄诗与表达(2)
我从1981年起就一直暗中注视拉金,但从来不能成为他。拉金成了我无法解开的情结,直到他1985年寂寞地死去(我知道他在生活中一直是一个太寂寞、太枯燥的人,甚至拒不出国、相当怪癖)。时间到了1993年,我终于通过一位德国女孩从遥远的法兰克福寄给我一本《拉金诗集》,才最后完成对他的怀念。而另一个现象却让我吃惊:韩东居然在80年代初写下一首极像拉金的诗《向鞋子敬礼》。可惜这首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