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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缝底下渗进的月光太过明亮,对比着屋内的彻底黑暗,显得非常吸引人。
花念涵认准了那点亮光,摸摸蹭蹭地往那儿靠过去,她一边仔细地倾听着石床方向有没有什么异声,一边把自己裙摆收拢挽在手上,尽量不发出些微声音,以免让那恶人发现她要溜走。
靠着离门将近,她越小心地屏住气息。
伸出手的时候,花念涵的指尖摸到的却不是门板,她怔了一下。
“热热的?”怎么门板有热度呢?
她把整只手贴了上去,掌心下自己的脉动与对方的心跳重叠而共振,她吓得睁大眼睛,连忙缩手往后一跳。“你哪里来的?”
“走下来的。”那低沉的男子声音用一种平淡到让人想将他盖上布袋、蒙头狠打一顿的语气,回答了花念涵惊慌失措的怒喝。
无声无息的……你是故意吓人吧!
花念涵恨恨地瞪着门板处,想用目光来将那人千刀万剐,可惜她瞪得眼睛酸了涩了,也没闻到什么血喷出来的味道,更别提那恶人屈服的讨饶声了。
“你掳了我,到底想做什么?”
“搞清楚,是你从上面栽下来,打扰了我在这边的禅修。”
花念涵是对着正前方的门板处逼问,但是男子低沉的回答声却从她后头抵着的木桌边上传来的,花念涵被这意料之外的声音起源处吓得嘴一扁,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个恶人,移动的速度好快啊……她、她怎么跑得过人家呢?
火石清脆的擦声响了一下,侥幸没被撞下桌面的烛台上,一点橘红的烛光摇摇晃晃,照亮室内黑暗。
花念涵气势凶猛地回过头来,瞪向了那个恶人。
是一句男子,她知道:但这句男子的脸面看起来好生眼熟,像极了她藏在梳妆镜后面的夹屋里,每年都要重新画过,从边关千里送回来的画轴上的脸面……
她眨巴着眼睛。
画上那个人五官眉清目秀的,在乍看之下是能归类至文人书生的那一边去,但画上那人的眼尾上勾,就添了一点刀剑的凶气了,习惯性抿着的唇略薄,血色稍淡,在浅蜜色的肌肤上这么一搭,那唇就显得冰冷而生硬,即使在画里,都有着呼之欲出的凶性。
而面前这人,除了和画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样貌之外,更因为是真实的存在,而让她看清楚了,脸上细细的伤痕一道叠过一道,显示出长期经风沙扑面、烈日曝晒的痕迹。
非常地真实,真实得像是画上的那个人,从纸里面千册万水地走出来,站到她的眼前,让她仔仔细细地看着。
花念涵若无其事地把手里收拢的裙摆放下了,那滑荡开来的衣裙款摆,纵使沾了泥沙污秽,在橘红的烛光下,由着她细嫩嫩的指尖这么一放,也有着仿佛春花初绽般的妩媚。
娇嫩的脸庞轻轻拂开一个柔弱的微笑,黑亮的眼睛里仿佛怀拥晨星,无比地清丽。
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她连指尖都在细细颤抖。
她梦里的英雄,竟然近在眼前,伸手可及。
刚才,她的英雄说了些什么话来着?
她用着温柔羞怯的微笑表情,换得三个瞬间的回忆思考时间。
然后,花念涵那妩媚得酥人心的嗓子漂亮得如同廊下悬着的玉质风铃,音色清脆而玲珑,柔声说道:“三千阁十二金钗花念涵……见过恩人。”
烛光下,那原本被称作“恶人”、现在更名为“恩人”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背心上,不知道为什么浮起了细细的冷汗。
那种寒毛直竖的感觉……莫名地,和当初第一次见到三千阁主的惊惧印象有着极其相近的重叠。
仿佛本能在告诉他,眼前的女人,不仅仅只是个麻烦,更是个超乎寻常的灾难。
第三章
在白妄言惊疑不定的眼里,花念涵的脸上还是那一抹羞怯怯的微笑。
而十年前的初遇时,她的脸上却是充满恐惧与绝望。
在那样与死亡极为接近的惊险时刻,她的英雄,仿佛从天而降地拯救了她,还给她一枚青玉佩。
收在襟里的玉佩从不离身,与她的肌肤紧紧贴着,那在背面上刻着“妄”字的玉佩,是少年赔偿害她破相的简单东西,但明明是那个少年救了她的性命。
对于杀生见血了毫不动容的少年,却是出乎意外地在意着自己的刀气划皮她额际一道口子。
但那个时候的她,哪里会想得到破相这种问题?既吃不饱也穿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