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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大事情往往会败在小人物手里,因为做大事情的人总是很容易忽略小人物。�
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王中和同屋的南城了发生了矛盾,他把那个南城人打了一顿。不料,一个月后,那个事事胆小的南城人揭发了王中倒腾购物券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南城人到底是怎么掌握证据的,何时掌握证据的,何时告发以及怎么告发的。总之,这件事情立刻在林场机关里引起了震撼,林场决定严肃查处此案。显然,王中是低估了瘦弱的南城人的勇气,他总是觉得南城人向来都是最容易被殖民的性格,向来精明务实善于变通,从来不是积极反抗而是设法迎合。但是,这个南城人怎么就偏偏这么倔强呢?这也许就是命运吧!�
赵易文在某天夜晚就悄悄地溜到孔天引家里,孔天引和王中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事情闹大了!事情闹大了!”�
赵易文进来以后就压低嗓音连续地说着,显然也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而且已经牵扯到他本人了。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这件事情平息下去。�
“还能通路子吗?”�
“不可能啦!肯定是要付出代价嘛!就是大小的事情了!”�
赵易文的话实际上是在暗示孔天引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让王中承担全部责任,否则大家都得收拾铺盖滚到监狱里去吧,那样的话事情可闹得更大了。�
“只要把王中保住就行!你想个办法?”�
赵易文沉默着不再说话,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卷。想了很久以后,他像是非常为难的样子,断断续续地说:�
“事情至此……就两条路了……要么剪断线头……要么把线团都拿出来……”�
赵易文的话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王中最好能够承担全部责任,把恶果降到最低。�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很久以后,王中就粗声粗气地说:�
“不管怎么着,我都自个儿担着!绝不能再牵连你们……”
赵易文就等着王中说这句话了,但是还不能放松得太早了,他要让王中坚定独立承担责任的信念,不能把任何其他人再卷入此案。他望了望孔天引,又看着王中流满大汗的黑脸说:
“这种事情……卷入的人越少,处理得就越轻!”
孔天引抬起头来,语气诚恳地说道:
“无论怎样,必须要想办法减轻处罚!我们总得尽力!尽力疏通关系吧!”
孔天引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放松了。
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办法当然就是王中独立承担全部责任。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还减轻了王中的罪责,其他任何人都不会被牵连进去啦,大家都得应承着王中的人情。否则的话,孔天引辛苦栽培的交易网,可就会稀里哗啦地垮掉了。
现在好啦,问题已经解决了!
孔天引仍然在心底感谢王中,感谢他对自己忠心耿耿。他用坚定的语气向王中承诺,肯定会帮助王中照顾好他的父母,并且等着他出狱继续干些伟大的事业。
不久以后,王中就被发配到河北省一所监狱里,刑期是三年。王中入狱以后,孔天引倒腾购物券的生意链条就暂时地断掉了。
孔天引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得悄悄地让这件事情在时间长河里悄无声息地被冲刷掉。
一个蕴藏在孔天引心底多年的大计划,现在就要实施了。
这个计划就是回城,回到熟悉的北城。那个红墙青瓦的古城才是孔天引真正的未来,他已经在贺兰山煎熬了太久啦,快要熬垮了他的意志力。这种漫长的等待是忍受了煎熬以后对新生的渴望,而根本不用在乎所渴望的新生能延续多久。这就像数十亿只蛰伏在美国东部地区地面下的红眼蝉那样,依靠吮食树根在地面下煎熬了十七年,然后才钻出土面放纵地鸣叫、交配、产卵,几周后却又迅速地死去。对新生的渴望本来就是这样,那只是对陈旧反叛的激情。
这是中国大地最后一波回城运动了,知识青年们像是经过了汪洋大海里漫长的飘荡,拼命地寻找着逃脱的小船,一块漂浮的木头也会让让他们流下热泪。这种持续了十多年的大规模禁锢,快要泯灭了他们思想的火花了,他们需要保留这微弱的火种,冲到新的阵地上点燃自己的人生。
返城运动暗流涌动,有些像暴风骤雨,千万名知青又掀起了全世界最浩荡的人流大潮,就好像上帝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发动的惊天动地的大洪水,毁灭了一切生灵,只有与上帝定下了契约的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