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页)
「那个伤疤,」她问:「是怎么来的?」
他没立刻回答。
「是龙爪抓伤的?」她这么问道,有意嘲弄。她下来大迷宫,不就是为了取笑她的受害者,藉他的无助来折磨他吗?
「不,不是龙抓的。」
「这么说,至少你不是龙主啰。」
「不对,」他颇不情愿地表白:「我是龙主没错。但这伤疤是在成为龙主以前造成的。我刚才说了,我以前在这世上别的地方遇过黑暗力量。我脸上这伤疤正是累世无名者的亲族之一留下的记号。但他已不再无名,我最后知道了他的名字。」
「你在说什么?什么名字?」
「我不能告诉妳。」他说着,虽然一脸正经,却带微笑。
「一派胡言,傻瓜乱扯,亵渎神圣。她们名叫『累世无名者』!你根本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女祭司,我比妳知道得清楚。」他说时声音越加深沉:「妳再仔细看一看!」他转头,以便让她确实看见横踞他脸颊的可怕记号。
「我不相信你的话。」她说,声音颤抖。
「女祭司,」他柔和地说:「妳年纪不大,服侍黑暗无名者的时间不可能很久。」
「但我已经服侍很久,非常久了!我是第一女祭司,重生者,一千年前又一千年前我就已经开始服侍我的众主母了,我是她们的仆人,她们的口,她们的手。对于玷污陵墓、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的人,我也是复仇者!你别再瞎掰,也别再说大话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只要我喊一声,我的守卫就会过来砍掉你的头?或者,要是我离开并锁上这扇门,我所服侍的那些主母就会吃掉你的筋肉和灵魂,把你的骨头留在这些尘土中?」
他默默点头。
她结结巴巴,发现已无话可说,便咻地冲出房间,砰地用力拉上门闩。就让他以为她不再回来好了!让他在黑暗中冒汗,让他大肆咒骂并颤抖,然后拚命努力操作他那些不洁、无效的魔法!
但在她的心眼中,却看见他舒展而眠,一如先前在铁门边时那样:宛若绵羊躺在阳光和煦的草坪上,那么安详超然。
她在拴好的门上吐口水,画上去除不洁的记号,然后跑步般迅速返回墓穴。
一路曲曲绕绕返回宝座殿活板门的途中,她以手指贴拂墙面优美的岩石花纹,感觉它们好像凝结的花边。她全身上下扫过一股渴望,想点燃灯笼,再看看那些时间打造的岩石、再瞧瞧墙上美丽的闪光,只要看一眼就好。但她闭紧双眼,继续快步行进。
第七章 大宝藏室 The Great Treasure
过去在日常祭典仪式中担纲尽职,好像不曾像今天感觉这么繁冗、琐碎、漫长。一个个面容无光、举态鬼祟的小女孩,一个个躁动不安的见习生,一个个外表严峻冷酷的女祭司——她们的人生是谜样综合体,集嫉妒、苦恼、狭小抱负与薄弱热情于一身——这些女子日日与她为伍,构成她所知的人间,这时竟显得可怜又可厌。
但服侍巨大力量的她、身为恐怖黑夜女祭司的她,免除了流于心胸狭窄的弊病。她不用操心日常生活的劳形苦役。在这里,只要比旁人多拿点肥油浇在盘中扁豆上,就值得高兴老半天。但她完全不必过那种日子。地底没有白天,那里始终只有黑夜。
而在那无止无尽的黑夜里,那个黝黑的男囚犯,那个幽暗技艺的操持者,被绑在固定于岩石内的铁链中,等待着不知来不来的她,等待着她带水、面包和生命去给他——或是带刀、屠夫碗和死亡,端视她一时念头而定。
除了柯琇以外,她不曾告诉别人有关囚犯的事,柯琇也没再告诉别人。现在,他已经在彩绘室待了三天三仅,柯琇却压根没向阿儿哈问起。也许她认定囚犯早死了,而阿儿哈已吩咐马南把尸体拖进骸骨室。尽管柯琇不像是那种凡事认为理所当然的人,但阿儿哈告诉自己:柯琇默不吭声一点也不奇怪,她希望每件事都隐密不宣,她也不喜欢问问题。加上阿儿哈告诉过她别插手管第一女祭司的事,所以柯琇只是完全服从指示罢了。
然而,假如那男人理当死了,阿儿哈就不能吩咐人为他准备食物,所以除了从大屋地窖偷点苹果和洋葱干以外,其余只好自己设法。她假装想单独进餐,命人把早餐和晚餐送到小屋,但她自己只喝汤,等到夜里就把其余食物送进大迷宫的彩绘室。她早已习惯一次禁食一天或高达四天,所以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大迷宫里那个家伙把她带去的面包、奶酪和豆子吃个精光,虽然分量不多,但着实像青蛙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