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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一句话,已经完全转了语气,霎那好生森冷,如在这五六月的大热天,蓦然倾过来一盆阴寒冰水。
他自然比我更明白安亦渊的可怕。安亦渊毫不犹豫杀了我弟弟,就是为了让萧采绎一怒杀了安亦辰。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和夕姑姑放了他,安亦渊已经得逞了。
只要安亦渊得到机会,他绝不可能放过才识、功劳、人品比他优秀的安亦辰!
走到这一步,安亦辰若还念着什么兄弟之情,才是怪事。
“那么,目前让他们兄弟在外活动,将最肥的官缺全占了,对你以后不是更加不利?”我担心地问他。
安亦辰坐起身来,淡薄一笑,道:“未必吧。一动不如一静。”
他分明是有了主意的模样,此时却和我说什么一动不如一静,更叫我满肚子纳闷了,忙问道:“什么叫一动不如一静,讲来听听。”
安亦辰诡异一笑,道:“保密!”
我气得坐起来就挠他痒,安亦辰缩了缩脖子,立刻反击,反将我挠得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身,连连告饶,才放过我,吐了口气,眸光渐渐沉凝。
“其实,父亲决定立大哥为太子前,曾经找过我,征求过我的意见。”他低低告诉我。
我知他说正经事了,忙倚坐他身畔,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安亦辰淡淡一笑,道:“我什么都没说,在他膝下跪了半天,然后告诉他,如果大哥立为太子,我会全力辅佐。”
落玉篇:第十六章 云屏画堂春日寒(一)
我垂下眼睑,让如蝶舞翩跹的长睫在颊上投下重重的阴影,覆住所有的情绪,抚着腕上晶莹的翡翠玉镯,不经意般问道:“王爷,你看呢?”
安亦辰广袖低垂,神色安祥,言语淡定:“既然他们是大燕故部,理应受公主节制。我让他们另外安排房间给他们居住,就由林翌和达安木负责,轮班与原先的侍卫一起保护公主。所有侍卫,待遇比秦王府侍卫加倍;林翌、达安木二人则拿三倍月俸,另外赐银牌各一枚,可自由出入府中。”懒
他的唇角好看地翘起,俯身低问:“这样安排,公主看可好?”
他不但完全满足了我那些侍卫的要求,还许他们自由安排,首领更可以自由出入,我还能说什么?
而他看重的,应该不是府中被安插了几个我的心腹侍卫,而是希望尽快消除我的疑心和顾虑吧?
不错,我已有了些疑心。昊则和宇文清都曾明里暗里点我,无非是认定我的生活全然被安亦辰摆布控制,加上换药把我蒙在鼓里的事,我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方才问安亦辰怎么处理,一方面固然是我这些月来形成的依赖惯性,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拭探他?
我莞尔轻笑:“你说怎样,那便怎样吧!”
向林翌和达安木点头示意了,我优雅地摆动裙裾,徐徐回到院中休息,心中已满满是感动和安心。虫
院中,二月春风如剪,飞花如霰,柳烟如笼,新燕衔泥,黄鹂婉转,踏到轻软的茵茵草地上,连鸳鸯戏水的翠色绣鞋都沾了清新潮湿的泥土气息和鲜花芳香,而我此刻释然的笑容亦当如春光明媚。
昊则错了,宇文清错了,事实已然证明,安亦辰根本没想架空我摆布我的意思,他所做的,只是因为保护我,疼爱我,宠溺我。
如果这是一种囚禁和控制,那么,我心甘情愿。
安亦辰安抚了众人,已紧走几步赶上我,携了我的手,踏在汉白玉的路径上缓缓走着。
相对而视时,彼此瞳仁中,倒映对方同样璀璨的笑容,在春风拂拂里,如百合吐芳,如春水潋滟,如晨间腾起的第一缕阳光,映照到彼此的心田。
“栖情。”回到卧房之间,安亦辰叫我着我的名字,温存而柔软。
我应了,侧头看他。几缕散碎发丝从家常的绾巾中飘出,漾在额前两侧,将他刚硬的线条平添了几分柔润。
“我喜欢我们这般开心地生活下去,不要有任何改变,不要有任何意外。”
他舒缓地和我说着,带了几分懒散,揽我肩的手掌却结实有力。
我笑了一笑,道:“我也是……我也只要这般……伴了你,直到两人都是眉毛鼻子皱成一团,直到老得走不动。”
安亦辰欢喜地将我拥在怀里,让我听他年轻而有力的心跳,安谧地望着对面的镌合欢花纹珐琅青铜炉缓缓浮动着烟气。
清香弥漫里,安亦辰的叹息如烟气飘缈起伏:“我不会让我们的生活,有任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