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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阁老阁主,也是他义父魏琛的器重,估计很快就能代替老阁主,执掌蓝溪阁。是个重要人物,应当好好拉拢。
他原是朝廷御赐的缁衣密探,想要听到谁的消息,谁的消息自然就会源源不断地传到他耳朵里。
夜雨声烦举蓝溪阁全阁之力,并老阁主魏琛,誓护荣城。
战况?
寡不敌众……必死无疑。
这就是喻文州听到的,关于夜雨声烦的最后一道消息。
当天他辞别了共事多年的韩文清和张新杰,脱去繁重桎梏的缁衣,坐一只小船离开。
韩文清,张新杰,他们都是极其坚决固执的人,不看到最后的结局就没有人会退却。
而喻文州,他只是一个看得开的聪明人。不和则抽身而去,他亦有坚持,却不欲用在这种地方。
迭替兴亡,对谁而言也都不过就是那么回事。盛世里,朱阁楼台万千重;乱世里,广厦颓倾繁华梦。
自此他不再听见夜雨声烦的消息。那个恣肆潇洒的青年剑客,无声无息地在岁月里渐渐湮灭,退出他生活的姿态跟五岁的黄少天同出一辙。从梦中,他安静地睁开眼睛,挑亮了船头孤寂灯火,短短的一枚蜡烛在枯瘦的蚌壳里摇曳不定,船下水流匆匆,间或有鱼跃出水又落回去的细微声响。
终于下定决心回到荣城,已经是数月前的事情。不过一时兴起的一个主意,就好像忽然间好奇起来,那如其名一般繁华的前朝都城,被野火烧过的那些青石板,究竟还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干净清凉?
船快要靠岸,黎明的薄雾中渐渐升起了浅滩和码头的轮廓。喻文州一袭白衣铺展在船头,接下了一兜刚刚开始回暖的日光。
阁楼连着的黄少天家的矮墙还在,随时都在等着另一个孩子来为他添上更多的木剑划痕。矮墙里是个小客栈,门面不大,挑着高高的酒招,门口晒着些干果蜜饯,门后挂了一串辣椒,门边靠着把油纸伞,门里坐着一个打瞌睡的伙计。矮墙对面的民宅通通不见了,两边被打通成热闹非凡的街市,道边刚出炉的包子在蒸笼里,粉扑扑冒着新新鲜鲜的热气。
他信步走过一条条长街和小巷,任由幼年记忆中每一个真切而温柔的画面和他擦肩而过。
至于停步在蓝雨茶馆之前,那也只是偶然中极不偶然的一件事。茶馆的墙壁很旧了,拄着门廊的两根柱子上还能看出风吹雨打的痕迹,一个茶棚支在门外,桌子上泛起一层乌木色静寂的光。
没有太多的犹豫,喻文州信步走了进去。
跟那个冒冒失失的青年撞成两个滚地葫芦的时候喻文州竟然很罕见地错愕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出现。像是漫天的光忽然间全部涌进眼里,过于充溢和明亮,让人有短暂的失神。青年很不好意思地把他从沾满灰土的地上拉起来,一叠声地对不住,全程不敢看他的眼睛。
喻文州但笑,却不言语,明丽的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唇角那个弧度镀上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那冒失的青年,白皙的脸一直红到脖子。又匆匆说了声对不住,然后大步离开。
喻文州向他点了点头,信步走进茶馆,找到一张收拾干净的桌子,随意坐下。嘴角笑容未褪,脑海中还转着那青年的样子,利落束起的长发,单薄罩衫,衣襟在微醺的夏风中散着,出鞘的剑一样优美锐利。
像是他七岁那一年,五岁的黄少天,挥舞着他的小木剑,说看剑看剑吃我一招三段斩银光落刃。
又像是他二十二岁那一年,夜雨声烦单脚踏在栏杆上,问尚有何人敢来一战,修长身影如群山上一棵青松般挺拔,可惜始终背对着他。
青年胳臂上还搭着条布巾,是这店里的伙计,罩衫没有系上,想必是匆匆而去,也很快就会回来。喻文州笑意渐深,有些单薄的人很快隐没在身周人声鼎沸里再无人注意。
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可以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我曾有故人留在此处,未知你是否认得。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一章,跟lo上不同步,但愿能想起来……
第2章 楔子 故园旧梦(下)
对于黄少天而言,世界被简单地划分为两个部分。在一个部分里他是荣城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小孩,住在灰扑扑的一堵墙下,墙边生长一棵茂盛的树,可以轻而易举地挡下射进院子里所有的光。
这也许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五岁的黄少天一刻也不愿意待在家里,总是在外疯玩野跑,自由得像是杨花和飞絮,身影留在每一条小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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