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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中休息一天准备第二天过河,谁料晚上一场滂沦大雨,第二天早晨只见黄河水面,浊浪滔天,舟楫难行,当时正是夏秋之交,风雨连绵,数日不停,河水暴涨,连道路都被淹没,柴家一家人伴着绵绵雨水,羁留在旅店。
第二天起床后,梳洗罢,柴家姑娘站在窗前望着一览无际的天地,暮然在迷蒙的雨水中,一壮汉大踏步冒雨而来,衣衫尽湿,但不掩英爽之气。这壮汉也投宿在旅店中,从婢仆的口中,柴家姑娘慢慢地知道这个壮汉叫郭威,也是河北荆州人,十八岁投军;在潞州以军功升为小校,后来因与市井无赖相斗,失手杀人而获罪,州将爱他的才能而暗地里放他逃命,如今正是前途茫茫,不知何去何从。听到这里,联想到他雨中行走的英爽之气,柴家姑娘为之怦然心动。
秋风瑟瑟,秋雨萧萧。柴家姑娘命侍女送给郭威一床毯子御寒,谁料郭威这人还硬气,以萍水相逢,互不相识,不能平百无故受人东西为由婉拒。柴家姑娘干脆亲自去见郭威,以同乡之谊说服郭威,话匣子一拉开,柴家姑娘就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郭威对柴家姑娘充满了感激之情,也隐隐地觉得柴家姑娘似乎对自己饱含着一份爱意。一个是大家闺秀,而且是刚从皇宫中出来的娇贵仕女,一个却是起自贫寒,出身行伍的粗扩人物,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在黄河渡口的荒村茅店中,撞击出了爱情的火花。
大雨时断时续,天从人愿,郭威与柴家姑娘有了更多地交谈机会。因隋、唐政权都起自关陇士族,与鲜卑族渊源很深,受少数民族习俗影响,男女礼防是不太严密的,五代承唐余风,又值乱世;男女交往似乎了无顾忌,至于男女授受不亲,那是宋代以后的事了。郭威轻快地讲述了一些军旅生涯的小故事,以及江湖风貌,柴家姑娘听得津津有味。偶尔她也讲一些朝廷大事和宫中生活,郭威又睁大了眼睛,傻乎乎的好奇神情煞是可爱,柴家姑娘抓住机会,乘机劝说:“如今属于乱世,乱世正是英雄豪杰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应该砸砺志节,进德修业,抓紧机会,为自己的未来,创造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要知道时不我予,不能平白地蹉路岁月。”郭威庄肃地听着,像一个小学生似的唯唯称是,柴家姑娘有些不忍,轻轻巧巧地将粉颊挨近郭威宽阔的肩膀,对着他的耳畔,悄悄地表示出自己的爱慕之意。
郭威是爱慕、感激、知遇几种感情交织在一起,然而功未成,名未就,现在是孑然一身,是在逃的杀人犯,连起码的生活都有问题,又怎能消受佳人的美意。柴家姑娘看穿了郭威的顾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士有穷通显晦,婚姻关键在于两情相悦,至于生活用度,不必为此发愁。”
柴家原就是财大势大的家庭,柴家姑娘此番出宫,更携带了大批的金银珠宝,生活自然不成问题,既然生活无虑,郭威也就无话可说,欢愉之情溢于言表,柴家父母认为以柴家的声势,加上女儿出自宫中,如欲嫁人,起码也应是封疆大吏一类的人物,现在抓住一个落魄汉子不放,总是耿耿于怀。柴家姑娘向父母解释,郭威现在没啥稀奇,他日发展,不可限量,自己阅人多矣,相信不会走眼。虽然父母犹豫,她已决心以身相许,天涯相随,将来不管是吃苦受罪还是享受荣华富贵,都是命中注定,决不埋怨父母。柴家姑娘把宫中带出来的金银珠宝分成两分,一份孝敬父母,一份留作已用,快刀斩乱麻般地和郭威结拜为夫妻。天晴雨住水退,但夫妻双双不再过河,折返洛阳。
在洛阳,柴家姑娘温婉地为郭威准备了一个幽静的读书环境,每日上午是埋头苦读的时间,午饭过后夫妻二人就品茗闲谈,柴氏不着痕迹地为丈夫解释书中的疑难,并兼及处世应人之道、国家政事与天下大势,郭威惊异于妻子的才学,但柴氏丝毫没有炫示的意味。一年多的时间,郭威受到妻子的关怀、熏陶、教导,他的性情变了,谈吐举止迥异往昔,在勇毅的基础上增加了思想、智慧。在柴氏的参赞下,逐渐爬上了权力的巅峰。
先是参加石敬瑭的军队,而后又投到张彦泽的麾下,不久又转归杨光远,最后成为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的左步兵指挥使。不停地迁转,目的是要追随一位气度恢宏的领袖人物,以图将来有出头之日,这些都是柴氏的意见。刘知远对郭威的重视始于一次与契丹人的战争,郭威以二千伏兵大败契丹,刘知远后来夺后晋建后汉,更多方倚重郭威。但刘知远在位一年就死去,他的儿子刘承祐继位为隐帝,惑于嬖幸的谗言,大杀功臣,当时郭威正领兵担任邺都留守,家庭留在汴京,也全部遇害。柴氏也不幸免。
郭威挥军由邺都直指京师,隐帝一战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