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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都各奔东西!
行到宰相府附近,夷缨坐在马车里撩帘看见姬安的贴身随从站在府门外,很惊讶,忙叫女婢们不动声色的将马车停在对面不远处的墙角边,那头很安静,片刻有人从府内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太子姬安,着淡蓝色宽袖深服,跟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差不多身高的年青人,但是年纪应该略小一二,面貌俊秀,额头饱满,看起来神采奕奕,尤其一张丰润的嘴唇,微微的上扬,他就是传说中的张良吧,气质倒并不显得阴柔。
夷缨也不细看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姬安身上,从宰相府里出来,他们一同上了同一辆马车,是太子宫的马车,两名随从坐上前侧驾车,车行,夷缨立即命车夫尾随。约摸半个时辰,姬安的马车穿过繁华的中央御街,拐进一条胡同,尽头,那是新郑城里最风月的窑馆酒莊。
上党郡叛乱(3)
看他们下车,看他们并肩而入,毫不以为然的谈笑风生……夷缨的心仿佛瞬时被千斤重石压过,跌到谷底,最后一瞥风吹起姬安的长发,他狭长的双眼似笑非笑浅若清泓……夷缨不敢置信这样一位尊贵的太子将来的储君,他竟然白日里进入如此不堪低下的窑馆,她颜面何存?呆坐在马车内,她感觉到脊背冰凉,一种冷澈心扉的绝望!
他萎靡的表情,那一夜夹在男人肱骨之间的交合再一次袭入眼前,这叫她几近面临崩溃。女婢唯唯诺诺的问:“娘娘,要回宫了吗?”
夷缨浑然不觉的点头,然而点头过后,双腿却不由自主的站起,下车,女婢愣愣的看她,夷缨突然愤怒,提起一口气到窑馆门前,不想一名大汉立即伸手拦住她的去路,道:“这里禁足妇人!”
夷缨瞪眼怒视他,随后跟上的女婢急忙掏出王族牌令:“敢对太子妃殿下无礼,还不快放下你的手。”
大汉一愣,夷缨进去,果然声色场合,琴声绵绵,娉娉袅袅,一股扑鼻的香气迎面飘散,一段宽阔光滑的木楼台,几个身穿薄纱的女子轻歌漫舞。夷缨环视一眼,楼下四周各有珠帘,几步木梯台阶上去,是席地隔间,而太子的身影就在东面最僻静一角,半敞开的席帘隐隐绰绰,只卷到一半。
夷缨径直走上席地,她突兀的出现不禁招来很多人的侧目,夷缨根本不在乎这么些或贵族或平民男人们的注目,更不在意这些在男人面前卖弄色艺的女人,因为她不齿,她的目光只看到那一簇浅蓝。
注意到周围不同寻常的一丝异样,太子姬安抬头,他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敛去,就这么不期然的,四目赫然相对,姬安错愕,夷缨走到眼前,半层席帘相隔,他盘腿低低的坐在席地上,她高高的站在帘外。
“你就想这么活下去吗?”夷缨开口,眼眶终于滚热,“他们,她们……能为你做的,你的结发妻子不能吗?宫里美人三千,都不能让你知足?帝辛荒淫纵乐,酒淋肉池,长夜笙歌……如今的韩国,还能比得上周祖大商王朝吗?”
姬安看她,瘦削的下巴微微抬起。
夷缨垂下眼睑:“你难道不想要几个儿子?”
姬安眯起眼,视线越过夷缨,看向远处墙檐下悬挂着的一只祈晴木铃,轻道:“不想!”
像是自取其辱,站在他面前,夷缨的眼泪终究忍在眼眶里,转身,离开,只是离开之前,她不禁问他,“姬安,你的心呢?”原本,她以为她嫁了最尊贵的男人,原本她真的以太子妃的荣耀而骄傲,每天,她期盼他的宠爱,期盼他的身影走进她冷清清的寝殿……
如果他没有心,那么她这一生,还有活得兴致吗!
人以为小鸟飞不过沧海,是以为小鸟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然而世事变迁,很久过后人才知道,其实不是小鸟飞不过,而是沧海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这是人的悲哀!
上党郡叛乱(4)
(三)
还是晌午,咸阳西市护城河尽头的老宅,床榻上夷简仍旧在睡,这一觉她睡的太满足,半夜里的美梦还没完全散去,身边嬴政和衣侧卧,神情平静柔和,有太阳光洒进屋子里,直射在黑色的绸被上。
尉缭站在门旁,若是以往他只要一动脚步,王就该醒,然而此刻他却连睫毛都未颤一下。尉缭走到床畔边,低低的说道:“王,吕丞相进宫了。”
“……”
没有回应,跟随大王四年,这是第一次,尉缭不禁加大了声音:“王,东北上党郡发生叛乱,冯郡守降赵。”
听到声音,夷简惊醒,睁眼就看见站在床榻边的尉潦,下意识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