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错认(第1/3 页)
意玉惑。
管事的:“不过,您也不必因此觉着薛将军是个不好相与之人。薛将军虽说表面看着是个强大冷漠人物,但实则细嗅蔷薇,尤其对弱小,颇有同理心。”
“他若是在府里,您把苦楚告诉他,他也不会纠结于一个梅林的死物,况且还只是拔一半就够了,他还能留一半,您拔了便拔了。”
“问题是将军根本不回府,即便如今婚事,边疆战事已平,他仍旧足以请命,独身去了京郊剿匪……唉,您若是不告知他,擅自拔树,这叫触犯到他的威严,定会发狠地惩罚您。”
意玉垂下眸子。
是啊,一切都很好,薛洺的本性也很好。
可管事口中的问题是——薛洺因为厌恶她、瞧不起她,连成婚都不回府。
她又怎么找到人,开口跟薛洺讲拔树的事呢?
意玉辞别这管事。
此时是她嫁进府的第二日。
*
凛冬。
迟明,意玉便穿上自己那“青裙缟袂”般的不打眼衣裳,兀自独往园林。
她要考察一下园林。
难道真的没有除了那两种法子的第三种法子吗?
意玉想试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意玉的脚步作作索索晃在林间,她的行踪才一暴露,便有落井下石的婆子丫头特地“不经意”跑到意玉面前,嘲弄地奚落她。
毕竟霸凌一个懦娘子主子,可比欺凌其他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爽快得多。
一个小丫头看似天真懵懂道:
“咱们先夫人和薛将军伉俪情深,尤其是这源头的梅花林,据说是九年前咱们薛将军因为娶到先夫人而高兴,直接在府里种了一大片梅花林,只是为了做个纪念,羡煞旁人。”
婆子笑:
“噗嗤,突然想到个话本故事,是讲继室的。啊呀,我要是做继室的,我都没脸来梅花林,做那个插足别人的狐狸精嘞……”
“不,主君都看不上她,别说狐狸精了,她连狐狸精都做不成,只是个有气的木头,招笑的!”
笑作一团。
意玉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不作声。
她们说的话,是实话。
她没什么好生气的。
意玉早早过了难堪的时候,麻木了,便加紧步子,踏进梅林。
*
薛洺跑死了三匹马。
他知道怀家的小女儿是没这么大的胆子,无非是手段。
可他和明玉的一对孩子,是薛洺唯一能感受明玉的活物。
明玉不能有事,她在乎的孩子也不能有事。
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也不成。
薛洺被风呵住了眼睛,前不久才在战场上杀红了的眼睛,如今在颠簸中,却显得益稳泰。
他高头大马,甲胄穿身,眉骨高耸,让人不觉仰视,是草原上落幕,却仍旧血腥的狼王。
低气压,高威严。
怕是阎王来了都得抖三抖。
这么凶恣的人,却要去鞫最怯懦弱小的意玉。
下马——
揪住一个侍从勘问考察。
侍卫被吓得赶忙去找自己在内院的老娘。
爬起来的老娘也哆哆嗦嗦给薛洺指了条路,说一对儿女安好。
得知没事,薛洺便不打算看孩子,他要先看妻子。
他去了梅林,梅林葬着他唯一的妻子。
慌张已无。
妻子离世的痛楚就卷上来,攫住他。
他身上的血腥感更浓,苍凉更重。
就真和地狱修罗一般。
腰间还佩着长利的重剑,甚至因为时间赶得及,没来得及擦拭,且还有血。
他的脚步很沉,越走越重,越走越急,越走越带来恐慌与压迫。
这样可怕的人,宽大的胸膛、硬实的肩膀,靠近梅林。
所到之处无人不吓得手抖惊愕失色然。
尤其是薛洺路过,高大的身躯横亘在才嘲讽完意玉的那几个婆子丫头前,满身煞气,吓得几人比她们嘲讽呆的意玉,还更要地呆若木鸡。
直到这尊仿若地狱的杀神,听到了一阵笛声。
清脆、悦耳,任谁听,都知道是和小娘子一样窈窕的歌声。
于是,那几个婆子丫头活脱脱看着方才还是地狱杀神的薛洺,冷硬的眼眸竟闭缓,眉目间变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