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南王世子(第1/1 页)
绢帕,专注擦拭刀锋,并不向奏琴的公子投去半片目光。
宫九闲闲拨完这半阙《山之高》,揭帘望向远挂林稍的娥眉月。
“好像不太喜欢琴。”他在心底思忖。
宫九长这么大,从未费心讨好过谁。他觉得新鲜,绞尽脑汁揣摩她的喜好,像开屏的孔雀,一一展示绚丽的尾羽。
青刃入鞘,阿媱将绢帕折叠放好,侧头向帘外一睄。
车过洛阳,仍是沿官道一路南下,并没有往东入海,改走水路的意思。驾车的人日夜不停,似乎不必休息一般,在第三日的清晨抵达五羊城。
南王的藩邸就在五羊城中,这驾四骏大车甫一出现,便引起王府注意。
宫九恍若未觉,温言询问:“时近端午,这附近有座卧云楼,做的湖州粽子倒还勉强能入口。姑娘爱吃粽子么?”
阿媱瞥他一眼:“不喜欢。”
宫九默默记下,朝外道:“那就不必停留了。”
独臂汉子应一声,车驾又继续往南,却在出城前被南王府的侍卫拦下。
南王有府兵八百,这一趟派了二十个人出来,交涉时言谈甚是跋扈,抽刀便要杀马。
腥气荡开,却不是马的血。
漆黑长剑无声归鞘,独臂的汉子在车辕边跪下:“请九公子责罚。”
“我告诫过你,一天最多只可以杀一个人。”宫九的声音穿透帘幕:“但今日事出有因,他们惊扰姑娘,罪该万死,你不但无错,反倒有功。”
马车轧轧开动,奔赴南海。
阿媱道:“听闻南王世子是白云城主的弟子。”
“他确实是。”
宫九深邃眉眼透出两分讥嘲,颇有些意味深长。
阿媱若有所觉,澈丽眼波轻柔流眄,投注在那张冠玉般俊秀华贵的面庞上。
宫九道:“南王世子的长相和皇帝极为肖似,他们父子一直想要偷龙转凤。”
谋反么。
阿媱顿失兴趣。
“姑娘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
藩王谋大逆,乍然窥知这样的秘密,无论是谁都不该如此视若等闲、波澜不惊。
阿媱反问:“惊讶什么?”
她并不觉得想当皇帝有什么不对。权势本就是世上最美妙的乐章,我为刀俎,总胜过砧板鱼肉。在她冗杂的记忆之中,还曾有一位慕容公子,想做皇帝想疯了。
“疯了”的意思,就是疯了。
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坐在黄土坟头,用糖果糕饼诱来无知幼童山呼万岁,飘飘然如堕幻梦。
阿媱靠着椒壁,随口道:“难道你不想?”
宫九一怔,落落大方:“想的。”
他又问:“姑娘呢?”
“暂时还不想。”
这三十年光阴,阿媱已决心做天下第一杀手,就不会再改。
至于以后,她还没有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