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南疆(第2/3 页)
一甩就是一串水珠。
“还有。”传话的蓦地叫住了他,“靖先生,若我记得不错,今夜你应当按照王上吩咐,在诛杀一支背叛南疆的军队。”
靖安言脚步一刹,侧首问:“所以呢?”
“大雨倾盆,深更半夜,的确很适合掩藏踪迹,但作为杀手,不该光明正大地吹笛子,这容易暴露行踪,与将自己的软肋亮给敌人看有何两样?”
靖安言指腹摸了摸下巴:“……你这是在教我如何杀人?”
传话的道:“告诫而已。”
靖安言转过身来:“你是什么人?”
“王上的一名随侍罢了。”传话的顿了顿,“但我是仆,你是刀。”
“仆虽是仆,但也是个人,有自己的判断,可以发号施令。刀不是。”靖安言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传话的又闭嘴了,这次是默认。
靖安言一哂,看都未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只是遥遥地留了一句话:“看这天像是要打雷了。”
传话的不明所以,疑惑地盯着他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就在靖安言身影消失的那一瞬,天空蓦地传来一声闷雷,雪亮的闪电刹那间将这片天地照得一白。
传话的瞳孔一缩。
这里不只剩下他一个人。
以他所站之地为圆心,血水向四面八方延展而去,水里趴的、地上躺的、树上挂的,甚至在悬崖峭壁上钉着的,密密麻麻、数以千计……
全是死人,全是尸体!!!
他们死不瞑目,临终前似乎还不可置信,已经凝滞的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传话的腿一软。
下一刻,一声高亢的笛声刺破云霄,怒雷滚滚,带着足以照亮半片天幕的雪色闪电,传话的喉间一紧,下意识用手摸去,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耳边只剩下靖安言方才略带好笑的疑问:
——“你在教我杀人?”
疯子……
果然是个……疯子。
传话的身体一软,扑通一声栽在地面。
远处靖安言却像能够听见这动静似的,懊恼地把笛子从唇边放了下来,摸了摸湿润的唇瓣:“糟了,大意了,这下没人帮我告诉王上,我要和大魏打起来不怪我了。”
雨越下越大了。
雷声一阵比一阵响,从神寂岭东部一路打到西侧,轰隆隆的,听得人心慌。
可再大的雷声现在都没有心跳声嘈杂。
年轻人身上的轻铠毫无破损,腹部却有鲜血流出,俊美的脸被雨水打得湿透,巨大的山岭像是要将他压实在这里,连树影都似招魂的幡。
暴雨冲刷后,只剩下他那双不屈又明亮的眼神。
封长念倒在雨泊中,微凉的轻铠已经被鲜血浇热,勉力回头望,只能看到一片死寂,他努力地用手去拍打地面,可那微乎其微的动静都被暴雨声吞没。
“还有活着的吗?!还有吗——”
他头脑一阵又一阵发晕,说出几句话也让他喘喝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
“你——”
没人回应他。
没人了,都死了。
他恶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溅起的水珠模糊了视线。
几日前,南疆王上书南疆内乱,请大魏出兵援助平复祸端,大魏皇帝立刻派了封长念领兵前来。
南疆形势复杂,神寂岭是大魏与南疆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里面多瘴气毒虫,因此,为保万全,封长念带一队亲兵夜涉神寂岭探探深浅,确保能够无虞后,再领大部队渡过。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这里当真成了葬身之处。
南疆形式怕是已经恶劣到了一定地步,为了渡过神寂岭,南疆王特意送了解药和引导人过来,却不想解药失灵,引导人被杀,有人就是不想让大魏帮南疆王一把!
封长念再度狠狠咬了一口自己,勒令自己不要睡。
这一睡,怕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我还有事情要做……
我还有任务要完成……
他抽出怀中匕首,伸出手去紧紧握住锋利的刀刃,鲜血四溢。
我……
还有一个人……
要见……
十年了,十年了。
我终于要见到了。
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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