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晋定嫔(第1/2 页)
“兄长如果实在不愿搭理长公主,趁早请陛下出面跟她说清楚,免得她隔三差五就往我宫里跑,我还得费尽心思应付她。”
说话的是个女子。吐字干脆,直截了当。
“再不济,弄几个年轻的侍妾放在府邸里堵一堵那些人的口舌也成,毕竟陛下身边亲信到这个年纪还未娶妻的就剩你一个,像棵孤零零的老树杵在园子里,能不惹眼么?”
女子越说越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被她教训的男子半晌才抬起醉意朦胧的眼睛,“你话真多。”
这声音……
陈照夜熄灭灯笼,藏在树丛后。
醉酒的人是祁溪,那么说话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亲妹妹,那位传说中的文妃娘娘了。
“要不然你干脆传出去说我们兄妹不合,凡是我向你推荐的,你一律不喜欢。”
文妃祁澜今年二十有三,鼻梁高挺,轮廓深邃,比起眉目淡雅如画的兄长,她反倒更有当年祁家武将英姿勃勃的风范。
每年这个时候,除夕宫宴结束,问渠都要诚惶诚恐地跑来青芜宫求她,说他家公子喝多了酒,又跑到那方花池边上不肯走了。
“人早就死了,你难道要为她守一辈子?”祁澜道。
兄长不理她。
月亮被云层遮挡,原本清澄透亮的池水变为一潭漆黑,似深不见底。
“再说,就算你真的愿意守着,你的那位心上人在九泉之下也未必会领你的情。”祁澜决定把话说透,“当年你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求得太后松口,保下那位姑娘性命。可人家宁愿陪着主子去死,也没想过要出宫嫁你。”
话题冷不防转到自己身上。
默默偷听的陈照夜尴尬地垂下眼睛,心想若这两人再讲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她就赶紧离开。
“我知道。”祁溪轻声道,“毕竟当年我给她写了那么多封信,她一次也没回过。拒婚是贵妃的意思,也未必不是她借贵妃之口点我。”
“那你还……”
“阿澜,陛下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你待他好些。”祁溪反过来劝妹妹,“既然说到当年事,我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陛下并非如你想的那样薄情寡义。自幼养在皇后膝下非他所愿,贵妃殉葬那日,他也想孤注一掷去求情。”
陈照夜蓦地捏紧拳头。
她听见祁溪以极轻的声音道:“陛下没去,是因为他被人下了毒。”
“无色无味,让人昏沉无法动弹。太医诊不出来,只说是先皇崩逝,陛下悲恸心绪震荡所致。”
“是太后娘娘做的?”祁澜问。
“不知道。”祁溪摇头,“前一日陛下的饮食很复杂,我们又后知后觉,查不出来。”
“若真是太后所为……”祁澜声音低下去,那时有资格承继大统的皇子有三,太后出手,反倒是像为了保李允堂登基前不生波折。
“我们祁家世代忠骨,到这一脉虽只剩下你我二人,家规祖训也是不能忘的。如今陛下尚未亲政,朝政大权还在太后手里,你身为皇长子生母,更需尽好嫔妃本分,不能整日在自己宫中躲清闲。”
“好好好,妹妹知道了,明日我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兄妹二人谈话,陈照夜没有再听下去。
她麻木地走着,心里想的全是刚才祁溪那句“四殿下被人下了毒”。
那日她跪在瓢泼大雨里,喊得声嘶力竭,那名守卫告诉她四殿下在里面陪皇后说话……然后她就晕了,再醒来时已身在贵妃宫里。那么在她晕倒之前,门里面发生了什么?
太后王氏尚未回京,很多秘密,唯有日后再找机会查明。
折回望雪阁前,陈照夜在青芜宫外宫墙北角一株老槐树下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铁盒,揣在怀里。
天蒙蒙亮。
皇城各处传来洗扫的声音。
陈照夜与藤萝张罗好早膳,算好时间在寝殿外跪下,等卫茉服侍景帝梳洗完毕一同出来。
大年初一,宫女穿的都是朱红宫装,鬓边各簪一朵海棠绢花,看着喜气洋洋。
景帝这一觉睡得香甜,依旧穿常服,腰间佩朱红龙纹玉带,宛若神采奕奕的寻常贵族公子。
望雪阁的早膳很简单,龙井虾仁、炒三冬配点心,以及小菜若干。
景帝一掀袍角坐下,抬头见窗户上是新剪的窗花,廊下一排红灯笼随风摆动。风吹入室,撩起卫茉前额细碎的刘海,女子羽睫低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