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第1/2 页)
至于朝廷专用的礼乐,更是无从寻觅,只寻得数百面大鼓,敲起来声音虽响,却毫无庄重之感。
就连卫士们也凑不齐金甲,只好拿些普通的大刀卫士充门面。这寒酸的场面让袁玉璋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唏嘘不已,暗自想道:“这简直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嘛,毫无皇家威严。”
黄巢下诏,命令大唐官吏都要到场庆贺。可这些官吏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和义军扯上关系,日后遭到朝廷的报复,于是全都龟缩在家里,不敢露面。
这时,有人密报张直方藏匿叛臣。黄巢正为登基大典的不顺而恼怒,便以此为借口,立刻派兵攻打张直方的府邸。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张直方全家被杀,连带着藏匿在其府邸的大臣百余人也全部陪葬,场面惨烈。
义军各部原本就一路劫掠,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贪欲。之前在来长安的路上就已经抢了个痛快,如今到了这繁华无比的长安,突然下达的止杀令对他们来说如同耳边风,谁还会去理会。
他们心中愤愤不平地想着:“你黄巢在皇宫里吃喝玩乐,我们这些弟兄们出生入死,难道还不能发笔财了?”
于是,一场针对长安皇室、贵族的大规模洗劫在当夜就迅速展开。唐宗室留在长安的成员被杀得一干二净,一个不留。
那些三品官以上的贵族们也未能幸免,家中财物被劫掠一空,人也被屠杀殆尽。整个长安陷入一片混乱与血腥之中,贵族们惶惶不可终日,仿佛末日来临。
韦庄奉袁玉璋之令奔走城中,救助义士。自恃和谈使者身份,倒也无人抢掠。亲眼见了城中惨象,做得一首《秦妇吟》。成为了千古名诗。
……
家家流血如泉沸,处处冤声声动地。
舞妓歌姬尽暗捐,婴儿稚女皆生弃。
……
西邻有女真仙子,一寸横波剪秋水。
妆成只对镜中看,年幼不知门外事。
一夫跳跃上金阶,斜袒半肩欲相耻。
牵衣不肯出朱门,红粉香脂刀下死。
南邻有女不记姓,昨日良媒新纳聘。
琉璃阶上不闻行,翡翠帘间空见影。
忽看庭际刀刃鸣,身首支离在俄顷。
仰天掩面哭一声,女弟女兄同入井。
北邻少妇行相促,旋解云鬟拭眉绿。
已闻击托坏高门,不觉攀缘上重屋。
须臾四面火光来,欲下回梯梯又催。
烟中大叫犹求救,梁上悬尸已作灰。
妾身幸得全刀锯,不敢踌躇久回顾。
旋梳蝉鬓逐军行,强展蛾眉出门去。
旧里从兹不得归,六亲自此无寻处。
一从陷贼经三载,终日惊忧心胆碎。
夜卧千重剑戟围,朝餐一味人肝脍。
……
四面从兹多厄束,一斗黄金一斗粟。
尚让厨中食木皮,黄巢机上刲人肉。
东南断绝无粮道,沟壑渐平人渐少。
六军门外倚僵尸,七架营中填饿殍。
长安寂寂今何有?废市荒街麦苗秀。
采樵砍尽杏园花,修寨诛残御沟柳。
华轩绣縠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
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
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
繁华至极的长安城,往昔的热闹喧嚣早已不复存在,仅仅数日间,这里便沦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间炼狱。
曾经桀骜不驯的皇室贵胄、富家公子转身就变作粪土里的残肢,曾经的金枝玉叶,也被士兵轮番侮辱,饿急了也变作军粮分而食之。
街道上,鲜血肆意流淌,汇聚成块,那浓稠的暗红色液体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惨。
每走一步,靴子踏在血污之上,都会发出令人作呕的黏腻声响,而且总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将靴子从那如胶似漆的血痂中拔出。
袁玉璋,这位久经沙场的战将,即便早已见惯了战场上的血腥残酷,可眼前这般如噩梦般的场景,还是让他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心急如焚,多次请求面见黄巢,想要进谏一些稳定局势的方法,然而却屡屡被无情拒绝。
恰逢此时,尚让准备带兵前去对战郑畋,袁玉璋听闻这个消息后,仿佛看到了一丝转机,他立刻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