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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开口对他们解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右手突然发现有异。低头一看,一股恶寒顿时沿着太阳穴蛇行而下,后脖子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就是刚才发现杨宏民被谋杀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惊慌失措。
那柄原本插在杨宏民胸口的匕首,现在竟被我拿在手里!
匕首一从杨宏民的胸口拔出,尚未冷却的血从刚才的流淌变成喷涌,我的衣服都已经被浸的粘稠,打湿了半边身子。在这电光火石间,我无心管这些小节,只是愣愣地想着,这匕首怎么会突然到了我的手中?
周围并没有人,匕首是生了翅膀,还是杨宏民死而复生,亲手拔下匕首,塞进我的手里?
被两名船员扑倒之前我又看了一眼杨宏民,片刻之后他就重重倒在我的身边,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匕首已经失手掉落,我被压在地上,心里回想着刚才一刹那间手里的感觉。
原本我的手是松松垂在身体两侧的,发现杨宏民被谋杀后,由于心里紧张,手稍稍捏紧了些,但并没有捏成拳头,而是虚虚弓着。
这样的情形下,如果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瞅准了空子,的确可以把这匕首塞进我手中。实际上,那时我手上突然觉得多了点东西,下意识地握住了,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是匕首。
可刚才在我身边,除了杨宏民,又哪里有其它人在?
有人把匕首送到我手里——周围只有杨宏民——杨宏民是死人——不存在把匕首送到我手里的人。我的身体被两个船员压得死死的,我的思路也在这个死循环间来回地剧烈撞击碰壁乃至于终于当机,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像日本侦探漫画里著名的桥段——密室杀人,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案件发生了。
而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不能找出其中的漏洞,那么……
那张纸条,那所谓的改变我命运,指的就是这个吗?
我有和哪个厉害人物结了梁子吗,需要设下这个局把我置诸死地?
太平洋翡翠号改变了她原先的航线,转航向北,次日凌晨约四点左右,一艘不大的中国海防艇出现在邮轮边,我被押解上去。同行的还有两名船员,这两个目击证人坚称亲眼看见我把匕首从杨宏民的胸口拔出。当然,还有杨宏民冰冷的尸体。
我能理解这两个自认为抓到现行凶手的船员,起初他们凭着手电光不可能看得很清楚,然后又看到凶器从满身是血的我手里掉下来,一下子就会联想到我是凶手。而人的大脑有时会根据逻辑,把一些其实没并有亲眼见到的东西当成是真的,电影的蒙太奇手法就是基于人的这种本能反应。我相信这两个人真的以为自己看见了我从杨宏民的胸口拔出匕首,我更确信这两个目击证人的证词将对我极为不利。
昨天夜里突发的谋杀案很快走了消息,所有人不一会儿就从宴会厅那里蜂拥而至。他们被船员组成的隔离人墙挡在大堂的出口处,甲板上打开了大功率的照名灯,亮如白昼。这些名流们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还夹杂着些微的好奇。共处了几天,片刻之前还是冷餐会上同伴的两个人,一个已经命丧黄泉,一个浑身血迹斑斑,成了凶手。
我很快被带走,船上整理出一件原本堆放杂物的小仓房,临时关押我。我的手被极粗的尼龙绳反绑在身后,四个身型彪悍的船员前后左右夹着我。
“这不是我干的,我不会反抗。”他们在绑我的时候我这样说,绑我的家伙听了狠命绞着绳子,勒的我直呲牙。
“那多!”经过围观人群的时候,有人叫我。
是李建,还有其它几个上海的同行,他们站在一起,用不可至信的眼光看着我。
我勉强笑了笑,李建却微微往后一缩。我愣了愣,这才想起不仅身上,刚才倒地时半边脸上都凑满了血,这会儿已经凝结成块,笑起来的时候怕是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不是我,有人设了局害我。”我只来得及说这一句,就被后面的押解船员用橡胶棍捅了着腰眼,踉跄着往前。
一个人被反锁在小舱房里的时候,我想着这些同行回到上海之后的情形。那多成了杀人犯,他杀了曾有过小小口角的大科学家……媒体圈里的八卦原本就特别多,传递特别快,而这个惊人的消息,就算我能尽快被还以清白,工作环境也免不了被搅个天翻地覆一团糟。
还有我父母,一定要想办法在从别人口中听见流言之前把情况告诉他们。可是现在,我完全失去的通讯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