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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重文,士子风雅,常有人敷粉簪花,肖魏晋风流的,而一起兴盛的还有断袖之癖,与美貌少年交往结契,在贵公子中还算得上一桩风流雅事。
谢明烛听闻许多,却全然不在其列,这位公子哥“直”得很,觉得大丈夫坦坦荡荡,志在天下,敷那白粉,描眉画眼,儿女情长,实在矫情,还虚度光阴。
但有时候,人就喜欢有挑战的。
几日前,谢公子没带什么侍从,当街差点被人“抢”了。对方瘦的像根麻秆,带着面纱,隐隐可见红唇润泽。上来便拉住谢明烛的手,塞给他金银,说要与他秉烛夜谈。
谢明烛当时一个条件反射,反手就把这麻秆给摔了——好歹顾及人家是个“姑娘”,没摔得太重。
结果,其实并不是姑娘。
面纱一摘,是个阴柔公子。偏生谢明烛还见过他,是父亲一名同僚之子。
谢明烛以己度人,觉得当街调戏到了熟人头上,此人应该十分羞愤,便没多说什么,径直走了。
却没想到,对方反而就此缠上了他,痴痴道:“我说何人如此风流,原是如晖谢郎。”
如晖谢郎,一时成了街头巷尾的话头。谢明烛没忍住,揍了那公子一顿,还扬言再有断袖到他头上的,见一个打一个——结局是被家里禁了足,今日方才出门。
贺子闲看谢明烛脸色难看,才发现那事恐怕真给谢公子带来了心理阴影,知道玩笑过了火,连忙摆手投降。
“谢兄,谢兄!言归正传,说正事!”贺子闲陪笑:“你胆子也真是大,虽说那匪首应该不敢动手,但这样的人都是提着脑袋过活,万一一个不慎……”
谢明烛打断道:“不会。”
他这其实就是已无形中默认了刚才贺子闲说的,他的确是故意激怒匪首。
“郡主家的家将在暗处候着,不会让我们这些人真的出事。”他淡淡道。
贺子闲道:“说来,这也是我最不解的地方,既然那些侍卫在,为什么不在盗匪拦路抢劫时便出手,而要等着匪徒出刀子,给他家小公子吓得屁滚尿流时再——”
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下。
“你想到了吧,”谢明烛道:“郡主家的恐怕也知道这里有什么,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想产生正面冲突,因此如果我们这里没有人命危险,只是损失些钱财,护卫们不会出手。”
贺子闲点头:“的确,后来押解盗匪去官府,他们也不太情愿。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没有拒绝你的理由罢了。”
他终于从那半躺的姿势直起身来:“郡主府的不愿冲突……这伙盗匪是什么人?你就是故意带着这么多人来,设了这个局,抓他们的吧?”
谢明烛却说:“贺兄,真想问吗?”
贺子闲动作微顿。
谢明烛道:“知道了这些污糟事,可做不了富贵闲人了。”
贺子闲微微沉默,忽然起身,向门外走了,倒是十分干脆。
边走他边懒洋洋地说了句:“你说的对,那我便不想了,反正现在四海清平,又有你这种人在,天下大事轮不到我烦恼。”
谢明烛摇头:“你真是看得起我。”
贺子闲哈哈大笑:“那我答应你,若真有一天,国势动荡,你谢公子不幸殉国辞世,我再力挽狂澜,岂不更显英武?”
谢明烛:“……”这蠢货说话真是好不忌讳。
贺子闲人走在门口,忽然又回了个头:“明烛兄,多问一句,像你这种生来什么都不缺的,何必淌这些浑水?或许结局反而不美。”
谢明烛道:“还记得我刚才和盗匪说的吗?”
“刚才?”贺子闲想起他掉的那些书袋就头晕:“你说太多了,哪一句?”
谢明烛一笑,朗声道:“君子不惜死。”
贺子闲走后,谢明烛才独自一人,认真搜起了匪窝。
他刚才并未与贺子闲玩笑,这伙盗匪的确背景深厚,驻扎此地不过半年,已强抢附近平民粮食不计其数,更有掳掠妇女,强抢放火。
天子脚下,如此猖獗,没人报官吗?当然有,没人剿匪吗?当然也有。
只是一段时间后,报官的死于“急病”,剿匪的回禀匪寇已清,领赏升官。
结果,匪还是在,却没人敢报官了。
谢明烛是在一座茶楼门口偶尔遇到一个瞎眼的老头。老人住在这附近,和女儿一起卖艺说书。女儿被盗匪抢了,他去报官,眼睛被打瞎了,就要死了,便回到了这座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