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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明白他的意思。
表面看来,身为帝王的赵浔似乎更可能是刺客的目标。
但今日赵浔是微服,所以其实也有容易被忽略的可能性,刺客想杀的,其实是“李小灯”。
谢燃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衣裳摩挲的声响,像有人在脱衣服。
他心中奇怪,正要回头看去,肩头却被赵浔按住,此人笑道:“李兄莫回头,我将这人扒光了,看看身上是否有什么印记。”这位皇上不愧出身民间,疯起来没有人样,干起活来也毫无架子,杀人翻尸都亲自来。
不过……
“……我为何看不得?”谢燃有些无语。
赵浔笑道:“我怀疑你是我那位老师嘛。谢侯这样清贵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更何况——”
他“何况”了半天,也没说下去,谢燃当然没把他那些废话放在心上,推开赵浔。
然后,他就看到那刺客尸体胸腹袒露,横躺于地,而赵浔的手背到指尖一块呈现诡异的青紫。
谢燃不由自主默然攥紧了剑,半晌低声道:“他身上有毒?”
赵浔起身,甩了甩手,轻轻“啧”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懊恼被毒药,还是被谢燃看到。
“应该不会很烈。”他说道:“不然这人涂满全身,早就死了。不过这场刺杀,还真是势在必行,不惜代价啊。”
谢燃明白他的意思。对刺客的主人来说,能杀了人固然好。如果反被俘虏,对方大概率会擒拿刺客检查身份,这时毒药便用的上了。
但还是有一点很奇怪。
如果毒不能立刻致命,只是麻痹肢体,显得多此一举。
谢燃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山风渐起,窸窸窣窣,如人低语。人影幢幢,如鬼魅声,如黑影现。
敌临。
几息之后,赵浔看着将他们二人包围的数十名黑衣人,轻轻叹道:“原来刚才只是饵啊。这才是正膳。”
眼下,他们二人一个中毒无力,一个失血过多,早已是强弩之末。
刚才还针锋相对,互相试探,现在倒不得不生死与共了。
他们只有一把剑,背后是百丈悬崖。
爱妻
塘村是个山脚下的小村子,自给自足,自几年前打仗那会儿,才开始与外界往来,村里人纯朴知足、安详宁静。
不过这天,村里比往常热闹几分。
因为昨天晚上,有户人家捡来了两个外来人。
二人是顺着溪流落到岸边的,身上带伤,衣衫落魄狼狈,但看得出打扮非富即贵。
是对落难的年轻夫妻。
据说长得都格外齐整,村头活了近百岁的老大爷看了那男的之后,甚至嚎了一嗓子戏文里学来的词——”神仙人物”!
只是那家的娘子虽身形优美,美中不足的是似乎骨架子大了点——比她那已经足够高挑挺拔的夫君还高了些许。
清晨,鸡鸣,村舍。
屋门打开,青年人一袭青色布衣,推门而出。
正在淘米的张大娘回头一看,感叹道:“哎呀,我儿子的衣服穿你身上正合身呢。”
谢燃点头道谢。
昨晚,他和赵浔被迫坠崖,好在这块地带以前曾作练兵用,他还算熟悉,带着赵浔落到了溪流位置,只是当时两人皆已力竭,尤其是赵浔,已近昏迷。
好在谢燃还记得这里有处村庄,被救上岸后,便托辞二人外出被山匪打劫,九死一生逃出后翻山越岭,还被毒蛇咬伤,最后狼狈坠崖的故事。
面前的大娘正是救他们的当地村民。
张大娘见这年轻人一副束手站着,想帮忙又不知从何干起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眼前是个富贵公子。
这位村妇爽快一笑,率先起了个话头:“媳妇儿怎么样啦?”谢燃如实说道:“醒了,烧也退了。”
张大娘便顺着他的目光遥遥望进屋里。
简陋的木制窗棂下,是一张并不宽敞的床,其上侧卧着一个人。
那人面朝里,长发如瀑,披散而下,像上好的乌木,又像一段黑色的绸布。绸布下露出一点羊脂玉一般的白,是床上人苍白的下颌。
全身上下,明明只露出这一点肌肤,却异样得引人注目,只觉那下颌的弧线都仿佛金雕玉琢的玉,让人忍不住想要把玩。
张大娘沉默了一会,忽然对谢燃感叹道:“小李啊,你真是好福气,娶到这样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