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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像是血肉都空了,只剩一层薄薄的皮,又冷又脆,一触即碎。
贺春景惶然抬头望向驾驶座,能够清楚看见陈藩侧后方的一点面部轮廓。
他始终没有对陈藩说出当年发生的全部往事,也刻意隐瞒了最黑暗的,关于李端行的那一件事。
如果李端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些对他做过的恶心事全部说出来……
那些警察、帮凶、可能会有其他医护或是围观群众,也许媒体也会去,还有……陈藩。
当他们知道自己曾经被关在车库活门地下室里经历过什么;然后对自己投来那种震惊的、痛惜的,怜悯的目光——贺春景像是被人一瓢滚油泼在末梢神经上,皮肤一层又一层地起鸡皮,一种眼看自己皮下生蛆的崩溃感狠狠划碎他的理智。
他忽然狂拍头枕,示意陈藩停车。
他忍不住了,他想逃,他要吐,他全身心地拒绝即将到达的那个地方,更不敢在脑子里映出那个人的脸。
陈藩正跟王娜心急火燎地确认情况,被贺春景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立刻从后视镜里找到贺春景的脸,看见对方发青的脸色,这才意识到不对,“我开太快了是不是?”
他就近下了高架,一脚刹车扎在路边,贺春景几乎是半秒都没犹豫,直接拉开车门抱着大树吐了一地。
树皮又糙又冷,按上去三两下就磨得手指通红。
陈藩从车里拿了水给他漱口,抱着他拍背道歉,却发现贺春景不单单像是晕车。这人抱着大树不撒手,就好像自此以后要在这扎根了似的。
“你别抱树,要是感觉不舒服,腿软了站不住就靠着我。”陈藩试图把他的手从树上拽下来,“要不我抱你上车吧。”
贺春景嘴角还挂着漱口时残留下的清水,两眼涨红,抬起脑袋向上看他,手上却还死抱着树干,不肯撒手。
他想说不走了,不去了,他想回家,但没一个字他能说出口。
王娜等着要那份罪恶交易的花名册,有了那东西就能制裁更多衣冠禽兽人面畜生,只要自己去见李端行。
只要他去见李端行。
食管与胃袋又开始抽搐,他呼吸困难,整个人被恨意和恐惧填满了,下一秒就要爆掉了。他痛恨从陈藩的眼睛里看到担忧,看到愧疚与歉意,他痛恨他们之间的感情里掺杂着致死量的高敏感。
偏偏在他想要重新开始、他觉得能够重新开始的时候,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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