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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心疼的看着他面上的一道道瘢痕,那蜈蚣般狰狞的痕迹下全然看不去曾经面如冠玉的样貌来,也不知这几年,他经历了什么。
想虽想着手下动作却半点不慢,一路披荆斩棘杀出重围,将剑横在他的胸前。
“为什么?”
她一字一字的,将这些年受过的委屈,遭过的苦难,全数融进了这三个字中。
他摇了摇头,忽然目色一敛,举剑挥向她,她下意识的出剑。她的剑洞穿了他的心脏,而他的剑,则刺穿了一个欲偷袭于她的夷族士兵,那人死时将眼睛睁得滚圆,似乎怎么也不相信这平日里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小子居然反咬一口。
她看着他缓慢而痛苦的将她的剑从他的胸口拔出,感受着冰冷的金属一点点的摩擦在脆弱的心肌,在倒下的瞬间,他吃力的蠕动了下嘴唇。
“对不起……”
心底,有什么东西悄然破裂了,耳畔的风声和厮杀声在这一刻也逐渐远去。
“四儿!”不远处纪云的声音将她的神思从天际唤回了现实。
周围已经躺满了尸体,有敌人的,也有同伴的,她依旧紧握着剑,面色未有半点变化,唯有剑尖在风中微微颤抖。
“四儿,冷静点。”虽然知道此时让她冷静着实是残忍。他握着她的手腕,轻轻地将剑归鞘,远处军队开始清点战场,收兵的号角响彻云霄,她忽的一抖,令他不由得收紧了双臂,抱紧了宛如尸体般僵硬的她。
“他确实投降了敌军,虽然残忍,但残忍的真实,你做的没有错。”
“我杀了他,亲手,将剑送入了他的心脏。”
“那是他心甘情愿,不然你怎么可能近的了他的身。他已经回不去了,四儿,比起死在其他人手里,他宁可死在你手里。”他强忍着一抹疼痛,虽说从小与季行不合,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面前,他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纪云。”她忽然不在颤抖,抬起眼来时,她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沉沦在黑暗中,“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径直离开她的怀抱,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大营的方向走去,在寒风中,他看见他的背影中闪过了一丝萧索。
一十三年,自那次胜利还朝,向朝廷陈述战况后,她就一直领兵在外,她被皇帝封为将军,紧挨着故人府邸,她却从未踏进过一步。
直到夷族已灭,四境的外族也相继签下了永不侵犯的和约,虽然不知能维持多久,可到底,还了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将军的事她未对皇帝提起,纪云也就一直担着季行的名头,官位升了好几品,京城里的人都赞他们夫妻双璧,可谁又知道,真正地季行早已死在了十三年前那场战争中,被他最爱的女人一剑穿心。
她转战四方,几乎再未踏足过京城,直到如今。
月已升至中天,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桃花树上,又滑落至她的肩上,静谧而孤寂,与她相映成双。
桃花落在她身上,她却已无力再抬手拂去,渐渐地,花瓣越积越多,宛如一场凄美的花葬。
她已掩不住喉中争相涌出的鲜血,一道血迹从她嘴角蜿蜒而下,落在粉色的花瓣上,煞是好看。
案上的酒坛已经空了,她执着酒杯的手再也支撑不住,便缓缓垂下。
你的桃花酿,有点苦涩呢……
纪云立在一旁,一手抠着墙,指甲几乎掐进墙体,似乎将全身的力气都靠到了墙上,唯有如此,才能抑制住他冲过去的欲望。
她感受着喉间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忽然吃力的开口:“纪……纪云,你今后……待……如何?”
“去边塞,或许那里,才是季家男儿最好的归宿。”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哑,声带仿佛被车轮狠狠碾过一样,虽然微弱,却透着坚定。
他也放弃了挣扎,让身体顺着墙根慢慢滑落,闭上眼,似乎就可以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保、保重……”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到再也听不见,偌大的将军府,重新归于宁静。就像当年季行征战在外,独留桃花一人绽放。
她的嘴角还带着一抹未去的笑意,也许能去找她的将军了,对她而言,值得一乐吧。
“那年的桃花酿里,你就知道了大半吧……”
他将头埋在两膝间,肩膀剧烈的颤抖着,直到天亮,她才缓缓站起身,走向树下,她离去的地方。
好半晌,才悄然离去。
一路策马狂奔,及至一处较大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