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第1/2 页)
深衣撇眼一看,脸色浑变,一个甩手便将那汤碗打到地上:“给我拿走!”他的声音带了哭腔。
宝帧急的像锅上的蚂蚁,连看人瞧色儿的本领都忘得一干二净,还是来喜在身边提醒了:“莫不是殿下不想看到碗里的东西?”
忙的一个转身又吩咐侍从去备好血燕汤来。
干瘪的虫子泡了水软趴趴的躺在地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慢慢蠕动,蠕动爬到朱深衣的嘴巴里来,那根根如刀一样的触角勾在她的喉头,再慢慢蠕动到她的心口,之后产卵,孵化,将她整个掏空。
朱深衣越是想着越是觉得恶心躁动,一个俯身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正在一旁收拾的来福下了个半死,忙的叫喊:“传太医。”又被深衣阻止并将他赶了过去。
偌大的寝殿只有立在床头的木贴金嵌花鸟纹玉宫灯摇曳的暖黄,朱深衣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低低地埋着,入手的织凤雕凰的衾被丝滑冰凉,不和这吃人的皇宫一样?越是雍容华贵,越是冰冷渗人,她从前以为活着很简单,如今困在这逼仄的皇位里才知,世界上最难的便是活着。
登基准备
翌日陆都督派了柳宿告诉宝公公,经饮天监推算了,壬戌之春,惊蛰既望,是个登基的好日子。
这厢宝公公搬着指头算了,呀的一声惊叹,正巧是三天后。
自昨日被陆知弥送回来后,朱深衣抽抽啼啼的哭了一夜,等宝公公抱着净鞭来给这大历最后一滴血滴子穿衣的时候,脸上还淌着一层水。
宝公公这些年了着实没见过这么喜欢哭的女子,又唤了来喜来福将先帝宝库的金丝软甲拿来,如此牢牢实实穿了外衣却也不若先前那般羸弱,远远望去也有几分男儿的貌影了。
可这些都没引起朱深衣的兴趣,一大早起来便坐在红木绣墩上,宫人送什么便吃什么,低低的垂着头,就连宝公公问她话,也是嗯了一声,脸上莫说笑容了,连个臭脸都不屑摆,浑一副惶惶欲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血滴子在思念先皇呢!
宝帧以为这殿下便要如此萧条下去了,哪想到下午陆都督一来,殿下便整握着拳头僵硬的坐在那。
陆知弥一来,便觉得这受了残害的小怂龙看见他像耗子碰了猫似得,今日小怂龙穿着一身淡山茱萸黄的合领对襟大袖,胸前垂着剔透小玉,正吃着桌上的小果,眼角一撇到这尊大佛一来,那果也不吃了,僵硬的捏在那,垂着头,紧紧地握着拳。
将他动作扫在眼里的陆知弥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宝公公,“殿下形态如何?”
宝公公存了偏袒的心思,道:“陆都督请放心,殿下毕竟是皇家的血脉,心性的写着的东西不会忘记。”
陆知弥从前不知这宝帧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如此之高,前些日子他也见了这怂龙遇事则慌,虽摆不脱扮猪吃老虎的嫌疑,可一身猥琐也洗不去的,瞧瞧,这些日子虽是好吃的好喝的将这怂龙当祖宗供着,可那脸依旧没有半两肉,额前也蜕了皮,黄一块,白一块,像一只赖皮狗一样。
哪里有半分君临天下的样子?就算这是个傀儡,陆都督也得确保这傀儡能堵住悠悠之口。
又唤了他站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怂龙便双肩一颓,头低低地垂着。
若不是前些日子领略了他的口舌,陆知弥差点便骗了过去。如今他用蛊虫拿捏了他,也思他翻不出什么风浪,便存了心思要好好地将他‘教导’一番。
灼灼逼人的目光不容忽视,朱深衣抱着手坐在绣墩上,身体竟微微有些发抖,她知道自己现在真是怂包极了,可昨日锥心般的刺痛还未消除,喉咙被异物爬进的刺痛也没消散,见这阎王站在那目不转睛的打量她,不知他又有了什么恶心的法子来整治她。
初春虽说不上多暖和,可冷是说不上的,宫人们早就换了薄薄的春装,连上了年纪的宝公公今日也脱了棉马甲,只有朱深衣坐在那浑身发抖,冷汗全冒。
虽知眼前的人儿着实怕他,可陆知弥也存了要时刻威慑他的意思,一撩暗紫织锦蟒袍的衣袍,坐在他的身边,见身边的小儿猛地屏住呼吸,手也死死地握住手里的吃食,才倒了一杯清茶,说道,“你这言行举止也太恁的拿不上台面了,莫说皇帝,便是青楼里的跑脚龟孙儿都比你有几分气魄。”
可不是?她朱深衣从小就养在密牢里,虽是吃的喝的都是最差的,可哪里见过人心险恶?待这阎王把这番话说过后,只得稳了稳发抖的身子,应道:“……哦…”
哦?瞧瞧,连听了骂他的话都没有点儿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