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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他却觉得这话有些多余。去医院还能做什么?虽然这姑娘这么漂亮,也确实容易引人遐想。想到这里,司机的眼神下移,企图打量她的小腹。不过天已经黑了,并不能看清。沈茹从善如流地补了下口红,她下午上课,不化浓妆。“嗯,看病人。”她平静说道,“那人快死了……我打扮好看点,好去给他送终。”那双媚如蛇蝎的眼睛再次瞥向他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句话出自哲学家黑格尔之口,曾被领袖人物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引用。细细揣摩,确实如此。黑夜中的医院入口就像深渊之中大张的嘴巴,看似灯火通明,实则一旦踏入,却是恶魔聚集之所。高跟鞋一步一步叩击着泛着冷光的地面,如同迈入饿鬼肠腹,只待血腥咀嚼后,连尸骨都被吞吃殆尽。电梯之中载满亡故的灵魂。沈茹抬头,盯着红色的数字闪动,又想起多年前如出一辙的夜晚。那个晚上,她的父亲经由她此刻脚下踩的电梯,被推向太平间。这里也会有父亲的亡灵吗?恍惚中,耳边仿佛又回响起那晚的兵荒马乱。抢救的嘈杂声、哭声、走廊里呼啸的风声、医疗器械的报警声,不绝于耳。她的父亲在卷款携逃一个月后被人杀害,杀人犯是个半大孩子。比当时的沈茹大不了多少。她去见过他。沈茹冷静得不像个小孩,她直直地盯着杀人犯,像要看穿他的内心。“我爸爸是你杀的吗?”她问。狼狈的少年领口上甚至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少年的眼神来回闪烁,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脸涨得通红。“是。他——他欠我们家钱!我妈妈生病都要死了!”他没有成年。这是筹码。事出有因,这是情理。沈茹凝视他良久。最终,她站起来,留下一句话:“我不怪你。”因她心里清清楚楚,谁是被拉出来的羊,谁是背后的狼。又过一段时间,原本由沈家和余家合伙的公司被余明义独揽大权,连带着照顾沈父留下的孤儿寡母也成了余明义的责任,余明义一时占尽赞誉,人人都称赞他人如其名。沈茹的母亲被重新安置了一份更加“体面”的工作,就连沈茹都在余明义的关照下转去了跟余念同班。“沈茹是我的跟班,以后你们都不许欺负她,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欺负她!”沈茹永远也忘不了,余念洋洋得意地宣布这句话时那膨胀满溢的丑恶嘴脸。明明是可以理解为温暖的话语,却让沈茹感到无比恶心。因为余念在说这话时,和余明义在医院面对她死去的父亲时,神情如出一辙。“叮。”电梯抵达目标楼层,提示声冰冷得让她想起手术台上的寒光。沈茹回过神,漆黑的眸子里是一望无尽的沉寂。像海,蔓延到深处便幽静无波,却风云诡谲。病房的走廊上一个家属也没有,只有值班的小护士昏昏欲睡。沈茹像一个无声行走的幽灵,深灰色的风衣随着优雅的步子摇曳。她念着那个烂熟于心的数字来到病房前,这个点,这里应该还没有人。伸手一推,里面的病号正在沉睡,却被她毫不收敛的高跟鞋声吵醒。对方动了动积满脂肪、年衰下垂的眼皮,睁开浑浊的眼,看见沈茹,竟然先吓了一跳,刹那清醒。他猛地坐起来,下意识往后退去,紧紧抵着床头,连吊瓶架都差点带倒。“别来无恙啊,余叔叔。”沈茹笑得宛如蜜糖,红唇嫣然,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对方后退,她就欺身压下去,像蓄势待发的母豹俯视自己的猎物。他嘴里喷出的臭气令人作呕,但沈茹仿佛没有感觉到。“你……你怎么会来?”他惊恐地问。疾病使他看起来老了十岁。沈茹勾笑,“听念念说你病了,我就来看看。不过听说只是早期?有点可惜啊,看来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死”字一出,余明义脸色苍白。他平生最忌讳这样的字眼。沈茹慢慢直起上半身,唇边笑意未消,“刚才我进来,你怎么那么害怕呢?你是想起了当年我爸爸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是在我爸爸死后,你抢占我妈,把一个人民教师活生生逼进精神病院的样子?”余明义哆嗦着两片肥厚的嘴唇,抹了一把汗,“你,你不要胡说,老沈出事,是他当年卷款携逃,被仇家盯上的!至于你妈,如果不是我在老沈死后接济你们,能把你养这么大?你妈进精神病院也是太想你爸,我早就劝她放下!小茹,你不要学你妈,人是要学会往前看的!”“劝她放下,好死心塌地地做你的情人?”沈茹嗤笑一声,“就像你后来逼我从了你一样?难道不是我妈想方设法、忍辱负重地供我考到外省,让我远离这个肮脏的地方,你才把她逼疯的吗?听说前段时间她不堪其辱,险些跳楼,还是托您一家的福才保住了性命呢。余明义,你这牌坊立得可真漂亮啊,你的心思,念念知道吗?”余明义厉声道:“你……你不要乱来!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