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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绵眼睛猛地睁开,视线锐利地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寻梅硬生生地后退了半步,险些将手中的药碗都摔了。“我来吧,你出去候着。”踏雪从她手中抢过药碗。寻梅有些不甘心,但是看着阮绵绵不愉的面色,还是快步走了出去。“奴婢把药放桌上了,您趁热喝。”踏雪低声说了一句就要出去。“不必,扶我起来。”阮绵绵坐起身,一抬头便将那碗药咕噜咕噜喝完了,踏雪拿着帕子替她擦嘴的时候,却一把被她抓住了手腕。“你们都要亲眼看我喝下去,我怎么能不如你们的意?”她轻声细语地说着,呼吸之间还带着一股浅淡的中药味儿。踏雪眼皮一跳,立刻就跪倒在地。“小姐,奴婢是您的奴才,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坚决不会做出违背您意思的事情。”阮绵绵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她片刻,才慢吞吞地道:“你比寻梅聪明,提点她一句,我阮绵绵身边不留一心二用的奴才。”“是。”踏雪领了吩咐,便行礼告退了。她刚出门,就对上了寻梅期待的眼神。“小姐把药喝了?”她的语气有些迫不及待。踏雪点头:“喝了。”“你亲眼瞧见的?”“我不止亲眼瞧见,我还亲手喂她喝的。”得了踏雪这个回答,寻梅几乎立刻就喜形于色,要不是还站在门口,兴许就要拍掌大笑。“你在得意什么?”踏雪的语调有些低沉。寻梅一回头,就对上她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不由得打了个颤。“什么得意什么,我是替小姐高兴,她乖乖地喝药,身体就能好了啊。”“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小姐不比往日了,你不要再想着拿她的事儿,去别的主子那里讨好处。你要记得我们的主子始终是六小姐,莫要忘了本分。”踏雪说完这话直接就走了。寻梅愣了一刻,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连忙追上去想要问个究竟。阮绵绵就站在门里面,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彻底恢复了一片平静,她才走到窗台处。那里摆放着一个大盆栽,阮家人都知道,这是老爷亲自送给六小姐的,叫什么“发财树”的。她伸手摸了摸叶片,紧接着就抠进了嗓子眼儿里,一阵恶心感涌上来,之前喝下去的中药悉数吐了出来。歪在地上半天,才算是缓和过来,她拿锦帕擦了擦嘴角,看见药汁与盆栽的泥土混为一起,才算是放下心来。踏雪进来的时候,就见阮绵绵歪坐在床上,听见响声,睁开眼皮瞧了她一眼,又闭上了。“小姐,寻梅呢?她没来伺候您?”“没有。”踏雪一哽,把手中的小碟子端过来:“奴婢方才去要了一碟梅子,您刚吃完药嘴里苦。”“不必了,腻得慌,收拾一下东西,我要去佛堂。”阮绵绵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但是话音落下,她就强打起几分精神,眼神里透着几分神采。踏雪听她说要去佛堂,眸光闪了几下,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是瞧见阮绵绵主意已定,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小姐现在是个主意大的人了,不容她们这些下人置喙。阮家人多,庭院也大,房间更多。但是在西南角一片,几乎无人踏足,稍微走近就能闻到一片檀香的气味儿。哪怕是同属于一个阮家,这里却与世隔绝。阮绵绵看着像是独立门庭的佛堂,一时间驻足凝望。这里面关着阮家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一个是阮家太太,另一个是阮家老太太,她的母亲与祖母。她们都没有犯什么错,不是阮家当家人关得她们,而是她们把自己锁在了这里,再不愿与外界有任何的交集。“去敲门。”阮绵绵抬手一指。踏雪会意,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在心底替自己打气,才伸手敲门。“吱呀”一声,古朴的大门打开,像是陈年老锁,刺耳的声音让人牙龈发疼,也不知道多久没人出入过了。“有什么事儿吗?”开门的是太太身边的邢嬷嬷,声音波澜不惊。“六小姐来烧香。”邢嬷嬷面色一顿,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阮绵绵,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快速收回。“老太太和太太都不见人,六小姐请回吧。”她人堵在门口,显然是不让进。踏雪回眸,求助地看向阮绵绵。“嬷嬷,我不是来见祖母和母亲的,只是来烧香。嬷嬷忘记了吗?我这个病秧子出不得门,家中只有这里能清静地拜佛烧香了,心中有苦,想求一求佛祖,也不知我这身子,是否能熬过今年冬天。还请嬷嬷让绵绵进去求个心安。”阮绵绵慢吞吞地往前迈了一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就带着几分喘意,咳嗽不断。邢嬷嬷眼皮一跳,动作比她的思维还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让开,请她们主仆二人进来了。“六小姐莫要说丧气话,您快进来。”邢嬷嬷领着她们主仆二人一路走过来,阮绵绵的步伐有些慢,她也不忍催。这小院子的主屋被建造成佛堂,看着就很肃穆,佛堂两边则被划为两块区域,一边住着老太太,另一边住着太太。走道上除了两三人行走的地方光秃秃的,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