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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打算背水战。朝会后,景七被他留下来。赫连翊才叹口气,软软地坐下来,好像筋骨已经不足以承受压力似的,半晌,才轻轻地道:&ldo;北渊,坐。&rdo;王伍忙搬来椅子,叫景七坐下来。景七谢坐,等着赫连翊开口,那人却像是神游外样,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半晌也没个音。等好半,景七才低低地轻咳一声,提醒他道:&ldo;太子?&rdo;赫连翊才回过神来似的,&ldo;嗯&rdo;声,眨眨眼,神色清明起来,抬手揉揉眉心,叹了一口气,道:&ldo;孤昨夜宿没睡,精神有些不济。&rdo; 景七默然‐‐这些日子里整宿睡不着的,绝不止赫连翊一个人。赫连翊勉强笑笑,也不知道是对景七说,还是自语道:&ldo;这是到决定生死的时候,京城可要有一场恶战,已经到了步田地,急也没法子,可得养好精神,才好兵来将挡。&rdo;景七见他神色有异,有些摸不准他要说什么,便应了一声。赫连翊看着他,极轻缓地道:&ldo;巫童是南疆之人,算来也该到我们归还质子之时,此乃大庆的事,犯不着连累他这个外族人留在京城……&rdo;景七忽然愣住,双桃花眼登时睁大,难以置信地望着赫连翊。只听他接着道:&ldo;孤是分不开身来,趁着瓦格剌族还没有兵临城下,替孤……将他送出去吧。&rdo; 红纱帐里景七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一样,半晌没回过味来,只愣愣地望着赫连翊。赫连翊轻笑一声:&ldo;怎么了,表情这么呆?&rdo;景七张张嘴,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赫连翊便抬起手往下压了一下,截口道:&ldo;孤不是在跟你商量‐‐巫童虽是质子,可以他的品级,来时既然有父皇接见,去时也不该太过寒酸,所以令你送一送。&rdo;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低声道:&ldo;眼下父皇这个样子,孤脱不开身,别人恐怕品级不够,你……尽快动身吧。&rdo;赫连翊抬眼瞟了一边站着的于葵一眼,于葵立刻反应过来,双手捧过一封圣旨。景七反射似的站起来,跪下去。赫连翊亲手将圣旨接过来,要交到他手上,说道:&ldo;也是父皇的意思,令你亲自送巫童一程,他老人家旨意孤便不念了,你早些回去,打点好便是。&rdo;景七眉间轻轻地蹙起来:&ldo;殿下……&rdo;赫连翊面无表情地举着圣旨道:&ldo;怎么,现在这时候还抗旨么?&rdo;赫连沛早就人事不知了,下的哪门子旨意?赫连翊想起,那时候在王府后院,听见乌溪说出那句惊世骇俗的宣言,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他当时还觉得可笑,觉得乌溪是白日做梦,堂堂大庆南宁王爷,跟一个穷乡僻壤之地来的外族人能有什么关系?他那时候只天真地觉着,除了这望月河畔,天下哪个地方足够的富贵能养得活那人,养得好那人?现在看来,竟全是可笑。世事无常,等闲间尚且平地起波澜,遑论这凄惶乱世?朝中可用精锐,尽数折在了甘肃,从南疆驻地、两广之处调兵,那是猴年马月才能到的?日行千里的瓦格剌虎狼之师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时间?京城一役,多半成死局。赫连翊忽然就想明白了,无论这个人和自己有没有血缘关系,自己都是那么深刻而难以言喻地将他放在心里最软的地方。又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看着他和这繁华落尽的城池一起沦落在外族的手里呢?他那么个芝兰玉树、谪仙似的人,也该轻歌换酒、无忧无愁地了此一生。南疆虽远,巫童毕竟是将来的大巫,也该不会太亏待他,那里虽云烟瘴气,听闻也是有青山美人的。赫连翊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稍微抬高一点,便带出哽咽的味道,控制不住自己事不关己的口气,冷硬地道:&ldo;接旨。&rdo;景七抬头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赫连翊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割舍,那是想到即将舍之,便心如刀割,抬起的手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ldo;景北渊,接旨!&rdo;景七轻轻地合了一下眼,缓缓地伸出手来,双手接过那封圣旨。赫连翊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到看不见的地方,这才脱力一样地整个人摔在龙椅上。缩成一团,肩膀弓起来,将脸埋在臂弯里。那龙椅宽大、辉煌、透出股子珠光宝气的阴冷和肃杀,将他衬得愈加消瘦憔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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