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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却毫无迟疑的掷下一个字:“是。”艳阳公主闻言,控制不住的向后仰了仰,她怔了片刻,哆嗦着唇,竟又笑了起来,“好孩子,”她轻柔的笑着,又说:“你再告诉我:你出征西里前,在家里是怎么对我说的?”纪南抿了抿唇,跪的笔直,眼神哀伤沉重的像压城的乌云,她闭了闭眼,开口复述当初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我说过……此行尽我所能,一定找到大哥,带他回来。”“说得好啊!”艳阳紧接着忽然拔高了声音,然后将那牌位推至她面前,厉声喝问:“现在,你就这样将他带回来了么?!纪南!你是镇南王的嫡子啊!爵位是你的,白虎令也是你的,连南国那样虚弱易胜的对手都是你的!你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年可以活,有那么多战功等着你立啊!区区一个西里而已,你就如此不舍得放过吗?!为了它,宁愿送掉你大哥的命?!见死不救?!”“艳阳!”皇帝在上皱着眉喝止了一声。一旁慕容岩早心急如焚,一直在等着皇帝开口,这时上前一步,行了个礼,低声替纪南解释说道:“艳阳姨母容禀:此事,并非纪南见死不救,实在是西里狡诈,他们初次告知纪东被俘,威胁纪南,其时纪东已经身亡殉国——”啪!话音就此戛然而止,艳阳以惊人的速度扬手,狠狠的甩了面前的人一耳光,瞪着眼睛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谁准你叫我姨母的?南国贱婢生的杂种也配在我面前说话!”这一耳光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地上面如死灰的纪南都震惊,“呼”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站到了面无表情的慕容岩身侧。而多日来一直纵容着艳阳疯狂行径的慕容天下,此时终于勃然大怒,挥袖狠狠摔出去一个杯子,那杯子是他平日最爱,有专人养护,此时在金砖地上砸了个碎,溅了一地的碎屑,所有人立即全都跪了下来。艳阳捧着纪东的牌位,悲痛欲绝的萎在地上。皇帝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皇姐,”他双手负在身后,低低的开口,怒意冰冷,“朕的姚妃来自南国不假,但她身家清白,为朕当年明媒正娶,她所生岩儿,是我大夜堂堂二皇子,玉牒有载!皇姐委实僭越!”艳阳公主对皇帝难得一见的盛怒并不感到害怕,反而仰起了头,看着皇帝冷冷的笑起来:“心疼了?”“你的儿子被我打了一下,你就心疼了,我的儿子他死了!”她霍地指着纪南,“就是这个人,打着去西里找回我儿子的名衔,领着十万大军风风光光的出征!可是到了那里,‘他’自己英勇上阵杀敌去了,又和你的好儿子一道,联手屡立奇功!把我的纪东抛诸脑后不说,连纪东的消息送上门来,‘他’都置若罔闻……纪、南!”她转头对纪南喝道,“你敢说你早知道纪东已经身亡?!你敢说你没有见死不救?!”纪南跪在慕容岩身侧,两人俱都是面无表情,慕容岩挨了那记耳光之后再没做声,而纪南这时抬起了头来,看着二娘,她的目光空的一无所有。这人,她曾恨过的,在她很小时,父亲每月逼不得已宿在西厢的那几天,母亲在夜深她睡后总是默默的流泪,晨起时她一按枕上便知。那时候小小的她曾很希望二娘消失不见,或者最好从来未曾出现过,这样父亲是母亲一人的,她也不会一出生便被迫被谎报为男儿身,一生辛苦。可后来稍大了一点,艳阳公主对她实在不坏,只要不是与她自己的三个儿子相冲突的事情上,平日里甚至更疼爱“白白净净像个女孩儿”的她。加上母亲言传身教,她渐渐真心的待这个二娘。那时起家变得很大,因为家人变多了。可她始终不是二娘亲生的孩子啊,纪南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一切,她在星涯山顶做出决定时就已预料到了的。只是那时她漏算了一个慕容岩。想到方才那记耳光与二娘恶毒的话,纪南心如刀绞。“没错,”她冷静而理智,“不管纪东是死是活,我绝不会拿大夜哪怕一寸土地去换他。”所有人都不说话,艳阳公主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诩堂堂一国公主啊,我曾经历过多少事情呢!可居然被你这么小小年纪利用了个彻底,耍的团团转!纪南,那些谣言一点没说错你啊,你的确不愧命中注定是大夜的守护之神!”艳阳公主泪流满面,却笑得异常艳丽快活,“我的儿子真该死!和你这样的将星煞星生在一个家里、一个朝代,纪东该死!纪北纪西也该死了吧!”“来人,”皇帝明显已怒极,抬手打断艳阳公主,他冷冷吩咐道:“将艳阳公主送回纪府去休息,纪东下葬之前,就留在家里养神吧。”太监领了命,却又不立即退下,而是为难的轻声禀报道:“皇上……骄阳公主求见,纪大将军与夫人也在外头等候已久。”那三人与艳阳前后进宫,却因皇帝方才震怒而被阻在殿外,听着里间声响几次要冲进来,被宫人们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