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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成把两枚药丸都滚满了鹤顶红,舀出碟子,摊在宣纸上晾干,淡淡道:&ldo;最近收到不少谋逆的劾信,朕已派人去彻查。若无事也就罢了,若查出来是真的……&rdo;孙岩瞳孔倏然收缩,李庆成悠然道:&ldo;直接赐死么,朕下不了手,便打算赏他一枚醉生梦死吃,这辈子了结恩怨,自去转世投胎罢,谁也不亏欠谁。&rdo;张慕孤身一人回到京师,入金銮殿时大门砰一声紧闭。殿内唯剩李庆成与孙岩,张慕三人。 琅琊城张慕:&ldo;什么意思。&rdo;李庆成:&ldo;把人带上来。&rdo;大门洞开,两名侍卫拖着一具冻僵的尸体扔在地上。&ldo;认识他么。&rdo;李庆成凝视张慕双眼道。张慕躬身检视那具尸体,眼中充满疑惑,旋即摇了摇头,神色又十分迟疑。李庆成道:&ldo;再给你一次机会。&rdo;张慕摇头。李庆成:&ldo;当真认不得?&rdo;张慕始终不说话,眼底带着一丝迷茫,似在艰难地搜索记忆中的印象,李庆成笑着说:&ldo;好像认得,又仿佛不认得了,没有说过话,但总感觉在哪儿见过?&rdo;张慕最终点了头。李庆成取出两封信,朝张慕一扔,落在他的脚前,冷冷道:&ldo;看清楚了。&rdo;张慕拆开其中一封信,借着昏暗的灯光审视。&ldo;有这回事么。&rdo;李庆成道。张慕答:&ldo;有的有,有的没有。江山不要,旁的东西,时时在心里惦记着。&rdo;李庆成:&ldo;对谁说过?&rdo;张慕:&ldo;没有对人说过,都放在心里。&rdo;李庆成长吁一口气,淡淡道:&ldo;谁这么能耐呢,连你心里的事都猜了个准?&rdo;张慕看着那具尸体,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两道英挺的折刀眉拧成一个结,最后说:&ldo;我不知道。&rdo;&ldo;但他说的那些,你确实是知道的。&rdo;李庆成道。&ldo;你后悔了,后悔当初那杯酒没喝。&rdo;李庆成的眼中带着笑意:&ldo;是么,张慕成?&rdo;张慕抬眼注视李庆成,过了很久很久,说:&ldo;是。过后我想了许多次,我后悔了。&rdo;李庆成大获全胜,有种得逞的快意,他终于赢了。&ldo;那么,再赏你一杯?&rdo;李庆成舀起一丸沾了鹤顶红的醉生梦死,舀进空杯里。当啷一声清脆悦耳,药丸在杯中打转。李庆成拾起杯,轻轻放在案角,杯口朝向孙岩,却看着张慕的双眼。孙岩的气息窒住,上前一步,跪在李庆成面前。&ldo;陛下。&rdo;孙岩道:&ldo;孙家为陛下兢兢业业这许多年,从未有过丝毫不臣之心,陛下对嫣儿的娘家也是照拂有加,张慕一辈子都给了陛下,请陛下三思!&rdo;李庆成眉目间带着笑意,孙岩猛地俯下身去,额头杵着地面。张慕端过杯子,对着昏暗的灯光端详杯中殷红如血的药丸,看了很久不作声。&ldo;放了什么。&rdo;张慕说。&ldo;鹤顶红。&rdo;李庆成轻描淡写地答道。张慕:&ldo;以后,好好照顾你自己,慕哥先走了。&rdo;说毕将杯凑至唇边。&ldo;等等。&rdo;李庆成道。张慕的手凝在半空,四名早就得了命令的鹰卫上前,两名取走毒药,两名按着张慕的手臂,张慕被按得躬下身去,单膝跪地。李庆成爆出一阵乐不可支的大笑,仿佛恶作剧得逞,接过鹰卫们呈来的毒药,放回玉瓶里,加上塞儿。张慕始终神色如常,不愤怒,也不询问,在殿前跪着。&ldo;大将军的职衔可以除了。&rdo;李庆成道:&ldo;回去当你的鹰奴罢。&rdo;&ldo;我犯了什么罪?&rdo;张慕漠然道。李庆成:&ldo;你没有犯错,但你有过这个心思。否则为何有人来劾你?定是你给了人可乘之机,退下罢。&rdo;是日起,张慕以莫须有之名领罪,官降三品,领鹰奴之职,赵楚天退居副队长。方青余则领到一把破月弓,以戴罪之身受封东疆参知之职。&ldo;臣这可就走了。&rdo;方青余笑道:&ldo;陛下打算什么时候,也给臣按个谋逆造反的名头?好让臣回来?&rdo;李庆成面无表情。方青余唏嘘道:&ldo;各位大人,千万记得陷害方某,这可去了。&rdo;&ldo;滚。&rdo;李庆成冷冷道。翌日,方青余前往东疆换防。张慕开始值夜,李庆成的心里终于踏实了。天寒地冻,龙央殿内火盆生得旺盛,松枝噼啪响,李庆成在殿内躺着,张慕在殿门口站着。李庆成小声道:&ldo;咱们要什么时候,才能面对面地站着,肩并肩地躺着。&rdo;张慕在殿外答:&ldo;等你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