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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家吧,我好累,想睡一覺,明天我們再去吃好吃的……」
話沒說完,蘇樾截斷:「你媽是不是還在等你回去?」
許清佳的笑容凝住。
情緒懨下去了一點,「等就等唄,我不想回去。」
「許清佳。」蘇樾突然用一種沉重的語氣。
許清佳眼皮一跳,抬眸看他。
「你媽說的也沒有錯。」
「什麼?」
蘇樾撇開眼,乾澀道:「有些東西,我給不了你。」
許清佳終於意識到蘇樾今天的反常。
昨晚媽媽的話的確傷人,許清佳回去也跟她大吵一架。
這是許清佳和宋茹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背後的問題不只是她與蘇樾的關係,還有二十餘年的生活中,宋茹對她無孔不入的掌控。
後一個問題已是沉疴痼疾了,一晚的爭吵並不能解決什麼。
但總有一天會解決的,許清佳如此想著。
她對未來充滿期待,卻沒想到身邊這個以為會並肩走下去的人說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停下腳步,手也從他手中掙開。
蘇樾將手放進兜里,避開她的目光。
他說:「跟我在一起,不一定會更好。」
許清佳明白他的意思了。
明白他為什麼說這樣的話,明白他的自卑。
但又不能完全體會,因為她沒有參與過他的成長,沒有深入了解感受過他漫長的追逐著她的那些年。
所以不知道蘇樾處在怎樣的矛盾糾葛里,一邊不想放手,一邊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能給她什麼,不能給她什麼。
有些人出生在羅馬,有些人幾輩子的終點都到不了羅馬。
她對未來的勇敢、自信、樂觀,這些都來自於她本就優越的生活環境,造就了一種未經殘酷現實打磨的天真。
這些恰好都是蘇樾缺乏的。
何況,喜歡本來就讓人自卑。
蘇樾只是想把選擇權交到許清佳手上,但從許清佳的視角來看,他已經退縮了。
他們鮮少吵架,許清佳也不擅長吵架,更不擅長對人發脾氣。
今晚是個例外,她將手裡的花砸在蘇樾臉上,他沒有閃躲,包裝紙散開,花莖滑過他的臉,未剃乾淨的花刺在臉上拉出一道血痕。
只不過夜色沉,膚色深,燈光暗淡不明顯。
許清佳咬著下唇,忍住眼睛裡翻湧的濕意,轉身往回走。
望著她往酒店的方向走,蘇樾沒有追上去。
腳跨過地上只剩幾片可憐花瓣的紅玫瑰,走到角落,蹲下身撿起地上小小的黑色絲絨盒子。
藏在花里的禮物,一個芭蕾公主造型的粉鑽項鍊。
他用這次創業賺的第一筆錢買的。
握著項鍊的手微微發抖,腦袋裡迴蕩下午宋茹說的話。
接到宋茹電話不算太意外,出門前,蘇樾從柜子里拿了些東西。
依舊是那些話,在他的自尊上反覆地碾。
蘇樾把兩張卡放在面前的咖啡桌上。
「這是我這幾年存的錢,還有現在在做的東西賺的。我知道對您來說不算很多,但未來還長,我以後賺的——」蘇樾頓了一下,「會比現在更多,但不管我賺多少,這些錢都是許清佳的,我有多少,她就有多少。」
宋茹並沒有被他的話打動。
「哦?讓我猜猜你這兩張卡里加起來有多少?夠蕎市一套房子的首付?還是一輛車?」
「不管是蕎市的房子還是車,我們家現在都已經有了。你呢?你的未來還長,是多長?她現在就能擁有的東西,為什麼要等你進行所謂的努力奮鬥來買給她?」
「更何況,買房買車對你們這種人來說是生活奮鬥的終點,但對我們來說,買幾套房子只是為了偶爾旅行散心有個住處,車也只是隨眼緣更換的玩具。」
「我們,本質就不一樣。」
……
正如許清佳所說,宋茹並不是一個靠平心靜氣的溝通就能讓她改變主意的人。
並且她還會反過來搞人心態。
但離開咖啡店,蘇樾還是去奢侈品店買了項鍊,再去花店取走一早定好的花。
結果依舊把她弄得不開心了。
蘇樾頹然垂睫,無力感在身體裡翻湧。他回頭撿起地上的玫瑰花扔進垃圾桶,站在酒店樓下吹了會兒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