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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逆耳……听得进的人少有,恐怕皇上一朝被蛇咬,以后矫枉过正,便真的不愿意宽容了。”
他话音顿住,这时弦外之意连贺允行都听明白了——皇上本来就不待见言官,经过这一回,万一他恼羞成怒,将来恐怕朝中就没有言官说话的份了。
贺允行愣了一下:“这……不能吧?”
没人言声,包括刚刚进来的周子舒,全都在思量着景七这个假设——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不能的,别人干不出来,不代表他们这位封鸟做大将军的万岁爷也干不出来。
半晌,赫连翊才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景七又道:“这事对赫连琪来说,是凶险极了,可也不是没有活路的。”
周子舒一震:“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景七一边无意识地敲着桌子,一边以一种很慢的语速谨慎地说道:“子舒,所谓做事要‘网开一面’,你明白什么意思么?”
周子舒何等聪明的人,闻言呆了片刻,立刻便反应过味来——景七嘴里的“网开一面”当然不是指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屁话,而是兵法里讲究的“穷寇勿迫,围师必阙”,若置对方于死地,对方也必然殊死反抗,到时候自然容易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事,反而得不偿失,容易闹出叫对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来。
比如眼下赫连琪看着是绝善不了了,却不能忘了,真正在上面的那位万岁爷,皇上朝堂上丢了面子,害皇上丢面子的罪魁祸首是赫连琪,按说皇上对蒋征恨之入骨,对这做出这等事的二儿子,恐怕心里一点父子亲情也岌岌可危了。
可如果大臣们逼得太紧,皇上就会很有危机感,这种关乎权利的危机感乃是比什么都致命的东西,他逆反心一起,再看着眼下这儿子的惨状,恐怕不但不会厌弃,还会会起一种微妙的兔死狐悲之情。
陆深忍不住看了沉吟不语的赫连翊一眼,心里越加对这太子殿下五体投地——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想明白了这一层,当机立断地便不分是非黑白地站在赫连琪一边。
遂开口问道:“殿下,如今我们如何是好?”
赫连翊却先没回答,去问景七:“北渊,你看呢?”
景七还不待反应,下意识地便将球踢了回去:“全凭太子殿下决断。”
赫连翊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偷奸耍滑——沉如,明儿你上个折子……”
将陆深招呼过来,如此这般地交待一番。
陆深听明白了,即刻和贺允行领命而去,回去拟折子。
赫连翊坐了一会,见景七和周子舒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也觉得没意思,遂想起还在斋戒月里,这个节骨眼上离宫时间太长,也容易叫人诟病,于是带上侍卫回了东宫。
临走瞥了周子舒一眼,周子舒立刻会意,跟景七告辞追了上去。出了王府,赫连翊才低声吩咐道:“我叫人上了折子,也是为了保蒋老,这么多年,朝中办实事的人不多。”
蒋征从未掺和过夺嫡的事情里,几边不靠,周子舒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只得先点点头。
赫连翊将声音压得更低:“但是管用不管用,我们尽人事,还得听天命——”
他顿了顿,偏头看了周子舒一眼,赫连翊长得并不像储君的样子,看着不算威仪,反而一身书卷气,温文尔雅,总是带着些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一般,可他这眼神却叫周子舒心里一凉,只听他接着道:“若是不行,残害忠良的黑锅,二哥是孝子,得替父皇背了啊。”
周子舒会意,低低地道了句:“属下明白。”
两人便一路无话了。
王府书房的香无声无息地烧着,一截一截见短,景七靠在椅子上,微微合着眼,手指仍是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敲打,他几乎能想象到赫连翊在半路上会和周子舒说什么,别人听不出,他却明白的,赫连翊和陆深一番吩咐,表面上是努力保着蒋征,实际上自己也清楚,蒋大人这回,谁也保不下来了——
看来太子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蒋大人非要为国尽忠,那就物尽其用。
他正出神,一没注意,忽然感觉太阳穴上轻轻地压上两只手指,景七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却发现乌溪不知何时进来了,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正伸手给他揉着太阳穴。
景七觉得有些局促,于是掩饰性地笑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猫似的,都没声音?”
乌溪“嘘”了一声:“别动。”
极快地伸手按住他,伸手在他几处大穴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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