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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谊只剩下表层薄薄一层虚伪而空泛的皮。
他再後退一步,低声重复道:“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说过,人,留下,钱,你们拿走。”
吴秋屏略带不满的看著他,如果花记年再大几岁,他便可以更深的辨认出男子眼中的担忧和维护,可是少年并未细看……於是又退了一步,惹得吴秋屏恼火的喝道:“你若不回,贫道就算是绑了你也要──”
花记年冷笑著喘息了一会,脚向後退去,却绊到一具镖师的尸体,他猛的低头捡起尸体手中的铁剑,横空摆了一个迎客式,低喝道:“刚才是我没有用浮屠堡的功夫,你们若硬要我回去,我便再与你们较量一番,想来胜负还未定呢。”
吴秋屏气道:“你!”他看著眼前这个已经出落的与他身高相若的少年,低声骂道:“你,你这三年到底是吃错了什麽药!”苏媚娘在旁边默然看了一会,突然娇笑道:“臭道士,你忘了小公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吗?”她说著,红袖一扬,身後数十个浮屠堡弟子竟齐齐跪在地上,以头抵地的喊道:“恭请公子回堡!恭请公子回堡!”
花记年面色一窘,低吼道:“苏姐姐……”苏媚娘和吴秋屏对望一眼,冷笑著同时跪下,左手撑地,右手覆上左手,慢慢的将头弯下,抵在右手上,五腑投地,行了一个浮屠堡祭神时方用的大礼,口中同声高喝道:“恭请公子回堡!”
花记年脸色惨白,他低笑道:“你们逼我,你们都逼我。”他说到这里,忽然的将伊心愁放在地上,双膝一弯,啪的一声跪在地上,溅起尘土一片,砰砰砰对著这片朝他跪倒的人群连磕了三个响头。花记年笑著说:“你们会跪,我就不会跪吗?我不回去,绝不。”
吴秋屏脸色铁青,喃喃道:“变了,真是变了,他哪里还有个浮屠堡小公子的模样!我不认他,媚娘,从今天开始,我就当花记年死了!”
花记年大笑著从地上爬起来,把女子重新扶起,横抱在怀里,仰天大笑道:“花记年本来就死了,我现在姓方,是个打杂的下人──如果大人们哪日光顾我们镖局,小的一定给大爷们端茶送水。”
苏媚娘脸上也是一片森然,涂满胭脂的朱唇间死死挤出一句话:“你为何,竟自甘堕落至此?”
花记年脚步一顿,突然沈默下来,周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可以闻到日头下满地尸首的血腥味,也可以听到长风刮过稀疏的枝叶带起沙沙的轻响。风过,身後传来一阵阵衣襟被风刮动的闷响,苍凉和寂寥。花记年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为什麽?”他几不可闻的呢喃道:“记年又不是傻子,难道连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也分不清吗?”
他微微侧头,嘴角含笑的看著吴、苏二人,轻笑道:“我知道我此时落魄,可是,就算我这样落魄,也觉得比在浮屠堡里的日子快活的多。”他似乎还想再说什麽,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用力挥了挥手,快步离去。
吴秋屏瞪著他的背影,冷笑道:“我是管不了他了。他早就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苏媚娘用贝齿扯著绢帕,突然痴痴笑起来:“臭道士,难道你忘了,就算我们管不了他,这世上自然有管的了他的人。”
她说著,张开双手,一旁的浮屠堡弟子就有人膝行向前,一人捧白鸽,一人以朱匣盛著笔墨纸砚献上,苏媚娘手持紫竹兔毫笔,工工整整的写了一行拈花小纂,封入鸽子爪上的竹筒之中,伸手放飞,带起鸽子扑腾翅膀的余响。
“还是你想的周道”,吴秋屏叹了口气,“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小时候明明那般懂事的孩子,说变就变了。”他说著,缓缓拔剑出鞘,苏媚娘媚笑道:“呆子,要嫁祸,自然要嫁祸的真些。”她说著,又使了个眼色,便有弟子送上江湖中各大门派常用的兵器,她与吴秋屏相视一笑,用这些兵器施展出名门正派中的各种招式,在地上横七竖八的镖师尸首上划下种种伤痕,这才吩咐弟子们扛起棺材。
吴秋屏念了句无量寿佛,低笑道:“升棺发财。”随即,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朝周围弟子嘱咐道:“孩儿们听好了,这次十二大门派见财起意,劫了还真山庄押送的镖,害死了金刀阮家夫妇──这样大的丑闻,你们可得好好在江湖中传扬一番。”
第二十章
20,
浮屠堡。
寂静的白虎间内,一只信鸽扑腾著翅膀冲了进来,直直冲向玉阶上的座位。血袍朱冠的男子睥睨间,缓缓伸出右手,握住了扑向他的鸽子,猛的收紧,在半空中溅起一片巨大的血雾。左手轻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筒,用食指和中指夹起宣纸,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