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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江满腹狐疑,却说不出什么,只得带了小汐下车去,他深知黎子春戒心极重,也不敢在车边流连,两人一脚深一脚浅,朝密林深处走去。
再说车中的黎子春,下好了帘栊,将谢清漩唤到面前,半晌悠悠开了口:“出了这林子就是宕拓岭了,清漩,你不愿意回去吧?也是,这魔尊更迭,总免不得血雨腥风。我既答应过放你,自然不会反悔。待会儿你就带了小汐走吧。”
谢清漩倒是一怔:“师父…”
“我是一派之主,既在其位,便谋其政,总有许多的不得已。”黎子春说着长叹一声:“可我也是子忌的哥哥,子忌一辈子就看重你一个,我又怎么忍心将你拖进这场恶风波?”
谢清漩摇了摇头:“师父,您的宏愿未偿,我怎么能走?”
黎子春秀眉微挑:“我有什么宏愿了?”
“英雄莫不爱江山,师父雄韬伟略,岂能困居宕拓一隅?只是…”谢清漩微微一笑:“说句不知轻重的话,明春的魔尊更迭,您谋划得虽好,可玄武王身子怯弱,未必能胜过那三方的魔王吧?”
黎子春眯起眼来,望定了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父做事向来稳健,事关江山,自然得押一副十拿九稳的牌,玄武王若是不堪重任,自然得换人坐镇。”
“荒唐,”黎子春摇头:“别的不说,急切间哪里找得到这个人了?”
“二十年的运筹帷幄,不算是‘急切间’了。子忌曾跟我说过,二十年前玄武王法力盖世,合该登上魔尊之位,可就在那年冬天,突然来了个异道魔物,此物性情暴戾、功力非常,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一月之内,几乎荡平了暗华天,最后四派联手,围剿了一月才将那东西打了个灰飞烟灭,可玄武王也身负了重伤,这才在春天的魔尊争霸中输给了朱雀王。四派感念玄武王的厚德,便将封了魔物元神的神壶交由宕拓处置,而宕拓门中能担此重任的便是您了。清漩妄测:只怕您没有将神壶封印,而是带到了纪王府,假借纪凌的身子让那魔王还魂,为了就是二十年后,横扫四方,一统天下。”
“好个玻璃心肝的人儿。”黎子春嘴角一勾:“你既看得这么透,又待如何?”
谢清漩纳头拜倒:“锦绣河山,都落在那魔物身上,这魔物,便包在我身上吧。”
黎子春漫拈长髯:“另立新君者,总逃不过个骂名。我图的是江山,你图的又是什么?”
谢清漩苦笑:“我想明白了:乱世纷扰,哪有什么对错,担不得责骂,也求不到安生,我只图个兄妹平安。再者,也是为了子忌。”谢清漩说着,轻抚指间的白玉板指:“师父,有什么吩咐,请尽管明示。”
黎子春略一沉吟,自袖间抛出个小小的纸包:“陆寒江跟得太紧,总是麻烦。”
谢清漩点点头,摸索着将纸包纳到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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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出武泽岭,又在峡谷间穿行了一阵,这才到了宕拓岭中。纪凌仍是昏沉未醒,时不时口吐呓语,谁靠得近了,他便蹬谁,跟个疯子无异,陆寒江心里焦躁,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掀开了车帘,看街景解闷,忽见街角闪过个金字招牌,上书三个大字“清德堂”,他心中一动,回头拉了谢清漩道:“唉,那是秦三的药铺。他医术甚好,要不请他给纪凌看看?”
这原是句病急乱投医的胡话,谁知谢清漩听了,却点了点头,禀过黎子春,马车一拐,当真在药铺门前停了下来。黎子春说是不想惊动店家,便没下车,单遣了陆寒江和谢清漩进店去延请大夫。二人一踏进店堂,秦三便认出了他们,当下把药材、纹秤全丢了,忙不迭地迎上前来,一边寒暄,一边直着嗓子,让阿笙端茶送水。
陆寒江一心挂着纪凌,哪有心思喝茶,拖了老头,要拉他去给纪凌诊脉,却是被谢清漩拦住了:“主人一片胜情,却之不恭。”说着,摸索着接过了阿笙递上的茶盅,交到陆寒江手里。
陆寒江急着要办正事,“咕咚、咕咚”牛饮一番,放下茶碗,秦三却抓住了谢清漩的手,一脸忧色:“恩公,你脉像不齐,似有毒物入体啊。”
陆寒江刚想插嘴,一张口却觉天旋地转,店堂里霎时黑了下来,隐隐听到秦三的惊呼,后脑勺一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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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江这一倒便是半个月,等他再醒过来,满院的菊花都落尽了,潇潇秋雨也只剩了个尾巴。
秦三告诉陆寒江,谢清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