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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师尹,已经不再是偷到腥的猫儿,而是一只将猎物生吞活吃骨头都不吐的——呃,老狐狸。
我擦了擦冷汗,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尚在房内的天舞神司——怎么说也是刚从死亡线上救回之人啊……
而师尹转头看见我,不明意味地眯起眼睛,吓得我小腿一阵哆嗦,而他只是笑眯眯道:“言允啊,你去看看撒手慈悲可回来了?叫他来见吾——”
看着面前那无害温和的笑,我更是止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我明白,春风得意之后,紧跟着的,必定是秋后算账。
我和撒手慈悲一同回来的时候,师尹正一个人独坐,思考着面前摆放的棋局。
师尹下棋的姿势极优美,那修长青白的两指间拈着一枚黑子,沉思般地微垂着头,一肩墨发泼洒地流泻下来,风一吹,掩去半边眉目。
“白金换得青松树,君既先栽我不栽。”
“幸有西风易凭仗,夜深偷送好声来。”
慢条斯理地吟完一首诗,师尹抬起头微微一笑。
撒手慈悲垂首站在一旁,他却恍如未见,只向我道:“言允,你过来一观此局。”
见他指着身前的棋盘,我摇了摇头:“言允不谙棋道,只怕看不懂。”
“你错了。”师尹笑得莫名,“棋局易懂,难懂的是棋子。”
他顿了顿,捏着手中那枚黑子反复摩挲,“吾一手执棋,彷如只手遮天。吾于棋子而言,应是绝对的服从与信仰。然而有些棋子却妄图瞒天过海,自作主张。对于这等不乖觉的棋子,你说吾当如何?”
言及于此,谁都听出师尹是在借题发挥,我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撒手慈悲,只见他眉眼低垂,看不清表情。心知师尹发起怒来是何等危险,我只得屏息敛气,小心翼翼附和道:“言允愚钝,还请师尹开导。”
师尹拈棋轻笑,眼芒一扫,那寒光顿时将我二人钉在原地,“如此弃子,要来何用?”
手一扬,那一枚黑子已化成灰飞,消散得一干二净。
而撒手慈悲忽的跪下,“属下知罪。”
这时机倒是拿捏得好,撒手慈悲师兄看似木讷,我竟不知他原来这等聪明。
而师尹目光在他面上停留片刻,淡淡一笑,“哈,你竟也知罪么?”
那语调凛冽至极,撒手慈悲额头上早已滴出冷汗,此时将头垂得更低,“属下愿受罚!”
师尹“哼”了一声,道:“千算万算,吾竟未算到你会叛吾。”
“属下没有,属下只是——”
“是啊,你并未曾背叛于吾,你不过只是想除掉当年真正背叛于吾的叛徒。但你心内明明知晓,此举亦是在断吾生机!”
撒手慈悲微微一震,抬头望向师尹。
师尹以手抚棋,迎着撒手慈悲即痛苦又迷恋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你以为那个人死了,吾还能存活于世么?届时,得到一个身老心死的无衣师尹,有何意义?”
我默默低头,想装作没听见,然而那每一个字皆清晰无比地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想,这样露骨坦率的表白,师尹还真是豁得出去。
撒手慈悲已然惊得愣住,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师尹无声看了他半响,又转而悠悠然笑起,“你跟随吾已有数百年,吾原以为,你该当是明白吾的……”
撒手慈悲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师尹顿了顿,语调缓缓柔和下去,“从秀士林中选拔出的勇士,吾最欣赏的就是你。这些年来,你为吾出生入死,你对吾耿耿忠心,人非草木,吾又何尝不知?而吾给予你的特权与恩宠,也是代表吾对你之看重,许多时候,吾并非将你当做吾之下手,而是视你为吾友,真心敬重。”
撒手慈悲彻底呆住,“师尹……”
师尹看向他的眼神温柔如水,墨色的眼波微晌,“吾对于你,终究还是与他人不同……”
一席话下来,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所谓的先给下马威,然后再行以怀柔安抚,师尹笼络人心的法子,实在精妙难言——虽然我知晓他一旦背过身去,又能“真情实意”地向另一人说出这番话,感人肺腑,一字不差……
我只偷偷看了一眼撒手慈悲的表情,便知这又是一个落入圈套的笨棋子,可笑又可叹。
“是以,吾宽恕你这一次,却也唯有这一次……”
撒手慈悲感恩戴德铭感五内地走了,他不知晓棋子始终只是棋子,利用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