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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摇摇头:“今日起得真早。”
“我想去看看陈又然。”我说,“昨日的梦中连续梦见他,我才忽然发现,我竟然已经有那么久的日子没有见过他了。”
昨夜的梦中,我梦见了我们年少的时候。他和我在院子里打架的时候。我把他踩在脚底下一脸得意,他怒吼地叫着我小哑巴,然后在奶娘来的时候,又装作很委屈的摸样。
我不是没有想念过他,这个人面兽心表里不一的禽兽,但是我又觉得现下的日子很好,不想去破坏一分一毫。所以我从来没有去找过他。
却在二十年后这个冬日的早晨,在雪后初阳的时间,非常非常想念这位青梅竹马的哥哥。
“你去见他吧。”刹璎说,“不过,别忘记,这已经过了二十年。”
他没有陪我去。我只身一人。
二十年。
陈又然是枯茧的转世,是人。斐似雪是人和魔的孩子,他们的寿命,一定不是同我们一样……就是,他们会老。
我走在没过脚踝的雪中,紧了紧脖子上的披风。当风雪灌满我整个披风之时,看见那条我沿途走来的小溪尽头。那里一个青衣的瘦弱男子。
我躲到不远的树后。看着他吃力地从河上搬起一块薄冰,双手冻得发紫。脸色也苍白。
恨不得冲出去接过他的手,却从另一边赶来一个人。“叫你等我,你又一个人来,冻坏了怎么办?”
白衣胜雪,却能清晰看见黑发中的银丝。
仅仅二十年,已经斑白了的长发跃入我的眼帘,让我的心没来由地抽紧。
斐似雪没有说话,他把冰捧在手中。也没有递给陈又然。陈又然叹了口气,从身上解下披风,给他披上,似乎每个动作都是疼惜至极。但斐似雪依然是从前淡淡的表情,他的脸没有太过苍老,头发也还是乌黑。
他们渐行渐远。很快变成了点。天地间只余我的呼吸声。
后来我便一直去了。在暗处看着他们,知道了很多我曾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一直在离我们并不远的山脚生活。开了一处小医馆,过着似乎同我们一样平淡的生活。那处梅花横斜的地方,有山有水。还有我和刹璎的墓碑。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两座石碑,陈又然定期来清理一番。我不知道他这样做了二十年。他杂着白发的头发在我的眼前晃动着,把那些枯败的草都除去。然后放上新鲜的水果。
“何卿,我和想你。”他说,“不知道你是否已经转世,在何处过着怎样的生活。”他用手指摩挲着石碑,“武当前日又唤我回去做掌门,我又拒绝了。我只想用后半生照顾着阿雪,阿雪这些日子似乎对我好了一些。不过他一直在研究新的药材也没太多的功夫理我……他似乎到现在依然认为,他是个你我之间多余的人。而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折磨着自己。”
他顿了顿:“他为什么不懂呢?还是,我从前真的很过分?……”
清理完毕,他抖抖衣服上的杂草,又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有些事情,也并不是说忘就忘的,我们也是有缘无分吧……罢了罢了,我要回去看看那只狐狸了。这个天,如果他穿着那么少到处晃悠,生病了又要烦上很多天……”
他又看着墓碑,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大雪在我眼前压满枝头,朵朵梅花从中露出点点猩红。仿佛身上的血都冻结,我才有了离开的意思。
回到住处,刹璎准备了热饭。他看着我淡淡一笑,叫我坐下。我在温暖的屋子中脱了衣服,我们像平时一样吃着饭。
那些在我心中横冲直撞的感情,连米都难以下咽起来。
忽然,一只手抚上我的脸。纤长冰冷的的手指,混合着一些味道,轻轻摩挲着脸庞。我转眼看他,觉得他在眼前已经变得模糊。
筷子在桌子上“啪”了一下,我靠到他的胸膛之上。他伸手环住我。
没有比这再温暖的了。
寒冬之中,暖意的是怀抱,是吻。他垂下头来,轻轻吻住我,眼泪从眼角流下来的时候,他就用手擦掉,或者直接吻掉。
我贴着他的嘴,他说:“不要再去了。”
他不常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话,这次却忽然这样。他的手抱着我,带着强势的意味。
那么久的时间里,他已经完全了解了我,难过的表情,悲伤的表情,开心的表情。一点点的掩饰也是徒劳,全然暴露在他的眼前的一个□裸的我。
他没有问我原因,只是用温暖的身体抱我。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