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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在多年前因为装饰的缘故把它们叫做叮当卡车。这种车每一面上都绘着取材于宗教和历史的场景。图画所表现的内容来自基督教、伊斯兰教、印度教、锡克教、佛教,往往是一场炫丽的混杂。整个车用绸带、俗丽的亮片,甚至铃铛装饰起来。所以它们是叮当车。
喀布尔以南公路上是一长串几百辆车,司机们睡在驾驶室里,等天亮。皮卡在车队旁停下来。迈克·马丁从后面跳出来走向驾驶室。驾车的人遮得严严实实,脸也用一块方格巾掩了起来。傍边是尤塞夫准将,他点点头,但什么也没说。路已尽,征程启。转身走远时,他听到司机说:
“祝你好运,boss。”
又是这个词。只有SAS管他们的军官叫“boss”。巴格拉姆的美军少校在移交时所不知道的不仅于他的犯人是谁,他也同样不知道,自哈米德·卡尔扎伊总统就职,阿富汗特种部队即行创建并根据他的要求由SAS来训练。
马丁走远了,朝卡车长龙走去。在他身后,皮卡掉头回喀布尔,车后的尾灯渐渐黯去,驾驶室里,那位SAS中士给喀布尔一个号码拨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站长。中士简短地说了两个词,然后挂断。
秘情局负责全阿富汗的首脑也通过保密线打了一个电话。此时是喀布尔的凌晨四点,苏格兰的夜十一点。一条专线信息从某个屏幕上跃出。菲利普和麦克唐纳已在房间里,正等着看到他们随后即看到的消息。“撬棍已行动。”
走在坑坑洼洼的结冰路面上,迈克·马丁允许自己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皮卡的红灯已经消失。他转头继续向前走。走出一百码后,他已变成那个阿富汗人。
他明白自己要找什么,但沿着队伍找了一百辆车才找到。巴基斯坦卡拉奇的牌照。这么一辆卡车的司机不大可能是普什图人,也就不会在意他那还不够完善的普什图语。司机可能会是个俾路支人,正要回巴基斯坦俾路支省的老家。
对司机们来说,现在起来还太早,吵醒选中卡车的司机可不算明智之举;疲倦的人突然被叫醒才不会好脾气,而马丁还需要这个人的慷慨大方。于是他在那辆卡车下瑟瑟发抖地蜷缩着熬了两个小时。
六点左右,周围有了一丝活动迹象,东方也见泛红。路边,有人开始点火设壶烧开水。在中亚,人生的很多时光就是在茶室内外度过,简单的茶室,Chaikhana,甚至可能只是由一堆火,一壶茶和一群人构成。马丁站起身,走到火堆旁暖手。
烹茶者是个普什图人,但沉默寡言,对马丁而言这样正好。他已摘下头巾,解开放进挂在肩上的提包。在遇到同情者之前,展示塔利卜身份可不算明智。他用一把阿富汗尼买了一杯茶,感激地喝起来。几分钟后,那个俾路支人睡眼惺忪地爬出驾驶室过来喝茶。
天光破晓。有些卡车开始发动,突突突地喷出黑烟。俾路支人朝自己的驾驶室走回去。马丁随即跟上来。
“你好,兄弟。”
俾路支人答了礼,但有些诧异。(炫&书&ūmdtΧt。còm网)
“你是正好往南走去边境跟斯平布尔达克么?”
若那人开车回巴基斯坦,坎大哈南部的那个边境小镇就是他必经之地。现在,马丁知道自己脑袋的价格。他得徒步绕过边防站才成。
“感谢安拉,”俾路支人。
“那以全慈真主之名,您能让一个可怜人搭您的车回家么?”
俾路支人想了想。到喀布尔的漫长旅程中,通常都是堂弟和他一起,可堂弟在卡拉奇生病了。这段路他不得不独自来走,这很让人疲倦。
“会开哪辆车么?”他问。
“老实说,我是个多年的老司机了。”
他们一起开车南下,默默无声,听仪表盘上老旧的塑料收音机里播放东方流行乐。声音尖利啸鸣,不过马丁吃不准是电流干扰还是腔调原本如此。
一白天过去,他们过了加兹尼,往坎大哈开。路上短暂停留喝茶吃饭——吃的就是日常的山羊肉和米饭——加油。马丁掏了大把的阿富汗尼帮忙付账,俾路支人变得愈加友好起来。
尽管马丁既不会乌尔都语也不会俾路支方言,卡拉奇那人也只是略知一点普什图语,不过借助手势和古兰经上的一点阿拉伯语,他们相处的还是不错。
车载坎大哈以北又停了一夜,因为俾路支人不愿意夜里开车。这里是